是《剑录》!
他惊诧张大嘴,隔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从赫戎手中接过书本,小心翼翼掀开沾了黑灰的第一页,有行端正字迹写在其上,祁重之低声念了出来:
“正月初八,正值孙儿生辰,偶获祁氏传家至宝,不敢藏私,特献与外公,望外公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正是李兆堂的笔迹。
“这……怎么会……”
他犹在愣怔,旁边窸窸窣窣一阵翻动,赫戎又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形的盒子,祁重之迟疑接来,心里隐隐有了种猜测,茫然看了眼赫戎。
他慢慢打开盒盖——
里面存着两截断剑。
祁重之:“你怎么知道……”
赫戎:“李兆堂跟我说过,他把断剑和《剑录》藏在了一起。我当时以为他在故意激怒我,所以没有在意。不成想是真的。”
这个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祁重之面前恶语相向,称如果他死,《剑录》永远也不会让别人找到,同时却又故意透露,济世峰弟子正在往西南运输制毒的药方。
李兆堂是清楚祁重之秉性的,他不会不知道,祁重之听说此事后,一定不会作壁上观。
他在引诱祁重之前来截阻车队。
为什么?
没人能知道了。
四野一时静默,火势方灭,微风又起,撩起书纸哗哗翻动,等风止息,恰巧停在一栏。
“来路何萧萧,归途何索索,我若有所依,我若有所寄……”
祁重之合起书页,五味杂陈深深闭目。
夜深了,独余野鸟嘶鸣,遍彻山林,震得心窝隐隐酸胀。他恍惚触及凑近指尖的一点温热,不加犹疑,便十指与之相缠,牢牢扣紧,用力到骨节微痛。
待天际放亮时,雾霭将散尽,尘埃将落定,他们踏着荆棘并行而来,身后是两排殷红而炽烈的足印。
“赫戎,回家吧,”祁重之缓缓睁开双眼,“出来这么久,我有点累了。回龙山,我们的家。”
赫戎揽过他,微微俯身,吻在他的额头:“好。”
来路虽萧萧,归途虽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