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重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是李殿吗?”
李兆堂霎时便沉默下去,眼神染上几许黯淡,看来被祁重之猜中了。
“我本是师兄,可幼时身体不好,反而是他这个做师弟的照顾我良多。他是个机灵人,嘴从小就甜,很会讨大人的喜欢,连一向严厉的外公见了他,也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而我恰好相反,性子沉闷,天天除了看书,就是躲在房里制药,他劝我多出去走动走动,我还一个劲的嫌他烦。渐渐的,他就不再找我了,我反而开始不习惯。有一天早课,他没有去上,我主动带了早饭去找他,却不经意间发现,他居然在房间里偷偷研制苗疆毒术。”
说到此处,李兆堂憾恨闭目:“我那时年轻气盛,认为他心术不正,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此事告知给了外公,外公勃然大怒——”
“罢了,”他欲言又止地摇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阴阳两隔,不知他还记不记恨我。”
祁重之按了按他的肩膀。
说话间已到了城门口,如今守城的护卫比平时多了一倍,不过严查的都是出城的人流,估计没人能想到,祁重之他们敢去而复返。
“喂,那边的两个,干什么的?”
他们刚刚走近,便被守卫拦住了。两人整了整衣服,互相对视一眼,祁重之微微点头,率先迎了上去。
“哎呀,军爷,您辛苦了!”他脸上赔着笑,悄悄拿出一锭碎银,匆匆忙忙塞进守卫怀里,指指后面驼货物的老马,低声下气说,“您拿着喝茶——我们是京郊的小商户,收了点家乡土特产,来荣阳碰碰运气的,劳烦您给行个方便吧?”
他口音确是京城人无疑,嘴上两撇现粘的小胡子,眼睛挤成两条细线,笑得十分谄媚。守卫掂了掂手里碎银的分量,哼笑一声,朝同僚们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多谢军爷!”祁重之不忘点头哈腰地道谢。
等他们走远了,守卫靠到墙根,偷偷摸出银子,凑到后槽牙上使劲一咬,喜滋滋拿出来一看,却当即变了脸色。
——银子不是假的,但银子底部印着一道细小的纹刻,正是郡公府的印记!
守卫如临大敌,着急忙慌招来同僚商议。
“你说他俩是贼?拉倒吧,哪家的贼敢大摇大摆上街?”另一个守卫不相信。
先发现印记的守卫一瞪眼:“可又有哪家的贼脸上印着贼这个字了?郡公府一直封锁着,前几天却无缘无故丢了一批财物,他们不是贼,那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头一个守卫说不出话了,皱着眉挠头:“那怎么办,告诉赵捕头去?”
“当然得去!”守卫二说,“老是抓不住逃犯,赵捕头已经对我们颇有微词了,如今逮着个去过郡公府的贼,也算小功一件啊!”
“对对对,”众人连忙附和,“哥几个先跟着他们,找俩人回去报信,等赵捕头来了,看他们还往哪跑!”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对此一无所知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间酒肆。
“赶路口渴,咱先喝杯酒水。”祁重之说着,捡靠窗位置坐了下来,招呼小二。
李兆堂多少有些紧张,总觉得身前背后都是眼睛,手心里冒着细汗,坐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