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将这阉狗的所有痛苦、悔恨、恐惧都收入眼中,以慰藉他父母和养父的在天之灵,他为了这一天,赔上了半辈子。
起初谢忠仁还在强忍,几刀下去,便克制不住地发出凄厉地惨叫,他带着口枷,无法清晰地说话,但含糊见,也能分辨出是对燕思空的辱骂诅咒。
封野想起死在他怀中不能瞑目的父亲,想起他深陷牢狱、受尽刑罚折磨羞辱,想起他狼狈出逃,辗转求生吃过的那些苦,便难消心头恨意:“他都这么老了,不知能撑多少刀。”
“金太医技术高超。”燕思空说着,突然站起了身。
“你做什么?”
燕思空充耳不闻,突然一步步地走向了行刑台,封野在背后皱眉看着他。
燕思空走到了谢忠仁面前,他身上被剜了一块又一块的血窟窿,场面之血腥可怖,叫人一生难忘。
谢忠仁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从那对模糊的瞳眸中,迸射出深深地畏惧和憎恨。
燕思空平静地看着他:“我花了二十年,就为了这一天,可惜往后不会有人为你报仇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谢忠仁剧烈地挣扎起来。
燕思空突然从金太医手边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块谢忠仁的肉,他看着那血淋淋地小肉块,淡道:“我曾在我爹坟前起誓,要食汝肉,饮汝血,枕汝骨,寝汝皮。”
谢忠仁瞪大了眼睛盯着燕思空。
燕思空当着刑场数万人的面儿,将那块肉毫不犹豫地送进了嘴里。
谢忠仁突然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形如见了厉鬼,恐惧写满了他枯瘦惨白的脸。
燕思空慢慢地咀嚼着,忍着阵阵地反胃,轻声道:“嗯,腐臭。”他突然抓起盘子,将那肉块甩进了围观的百姓之中。
百姓群情激愤,纷纷抢夺而食,以此发泄对这天下第一奸宦彻骨的恨意。
昭武三十九年春,谢忠仁在西市被处以凌迟之刑,受刑两千六百一十四刀而毙,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
——
谢忠仁死后,燕思空将自己在屋内关了一天一夜。
什么都想,也什么都不想,仿佛在背后推搡了他二十年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他却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