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燕思空换了一身干净齐整的白衣便装,骑上醉红,义无反顾地离开茂仁,头也不回地朝着狼王大营奔去。
以醉红的脚程,区区三十里,没用多久就抵达了,远远看着黑红相间的封家狼旗,燕思空感慨万千。
第一次见到这面威风凛凛的狼旗,还是在广宁,封剑平领着天下第一军蜿蜒行来,那迎风招展的战旗令年少的他热血澎湃,崇敬之情难以言表。
靖远王已作古,封家军已成叛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面狼旗,竟令燕思空几乎要落泪。
看着那戒备森严的营寨,燕思空心生一丝惶恐,握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醉红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停,燕思空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退缩,不会退缩,他径直朝着那大营奔去。
二里开外,燕思空就能看到营寨的瞭望台上伸出来的一支支利箭,等骑到营寨门前,守将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燕思空翻身下马,朗声道:“吾乃黔州巡按御史燕思空,特奉上狼王之爱马醉红,求见狼王。”
守将显然早知道他要来,并无惊异之色,大喊道:“开栅门——”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面色肃穆,牵着醉红,一步步朝营寨内走去。
周围的将士无不被醉红矫健的身姿、血红的毛发、尊贵的王气所吸引,小声赞叹着。
守将领着燕思空穿过营寨,朝着中军帐走去,一路上,燕思空观察他们的扎营、布局、列阵、巡卫、营守等情况,皆是毫无纰漏,这行军打仗,扎营的学门颇深,一个将领是得力还是疏职,行家看一眼营寨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毕竟是五六万人的大营,燕思空走了良久,中军帐尚在远处,但醉红似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躁动起来,燕思空起初还能牵住它,但它的躁动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开始挣扎起来。
燕思空拉进了缰绳,呵斥道:“醉红,别闹,醉红!”
军营之中戒律森严,若让战马乱跑,成何体统,他猜醉红是被这帮人看毛了。
周围将士亦是如临大敌,但这是封野的马,又不敢枪矛相对,只得手持遁甲,将醉红围在了中间。
醉红不予理会,开始奋力挣扎。它恐怕唯一记得的就是不伤着燕思空,否则早一蹄子将人踹飞了,燕思空其实没有真正见识过醉红的力量,至少没有亲身感受过,但也记得封野为了驯服它,几乎冒了葬于乱蹄之下的风险,眼看着醉红已不听他的使唤,他也被醉红的蛮力甩得难以站稳,掌心被缰绳磨得火辣辣地痛,他再也抓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它脱手而出。
缰绳一脱手,醉红就一跃而起,竟飞窜起一丈有余,化作一道惊艳地红霞,从手持遁甲的士兵头顶飞掠而过,朝着中军帐极速奔去。
燕思空被他甩飞了出去,幸而下盘稳健,落地生根,否则就要丢大丑了。只是醉红若就这么闯入中军帐,那就不再是丢丑的问题,他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在醉红离中军帐不过数步之遥时,中军帐里突然不疾不徐地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身披战甲,高大魁梧。
燕思空心头剧颤,尽管距离尚远,看不清面目,但不需半丝犹豫,他已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