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也怒道:“蓝忘机!你一定要在这个关头跟我过不去吗?要我去云深不知处受你们姑苏蓝氏的禁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姑苏蓝氏是谁?!当真以为我不会反抗?!”
两人之间陡然戾气横生,蓝忘机放在避尘剑柄上的手骨节发白,江澄冷声道:“蓝二公子,如今温乱未除,正是急需战力的时候,人人自顾已是不暇,姑苏蓝氏的手何必伸得太长?魏无羡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这是想惩治己方人?”
魏无羡缓了颜色,道:“不错。只要杀的是温狗就行了,为何要管我是怎么杀的?”
他二人从小便会相互接腔,此时你一句我一句滴水不漏,江澄又道:“别怪江某再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要追究,魏无羡也不是你们家的人,轮不到你姑苏蓝氏来惩治。他跟谁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
听到这一句,蓝忘机神色一僵,抬眸望向魏无羡,喉头颤了颤,道:“我……”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温晁发出细弱的惨叫。魏无羡与江澄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他们不约而同绕过蓝忘机,来到温逐流和温晁之前。温逐流被紫电悬吊着,依然在痛苦万状地挣扎,温晁半死不活,缓缓掀起眼皮,一睁眼就看到了上方正在俯视他的两张脸。
这两张脸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面熟,都曾经在他面前露出过或绝望或痛苦或恨意刻骨的神情。而此时此刻,他们居高临下的面孔,也是一样冷笑森然,一样的眼现寒光。
温晁叫也不叫、逃也不逃了,痴痴傻傻地捧着自己没有十指的双手,流起了口水。魏无羡踢了一脚,将他踢成朝着云梦方向下跪的姿势。裸露的骨肉相互摩擦,使得温晁发出啊啊的凄厉痛叫,在空荡荡的驿站里格外刺耳。江澄道:“他声音怎么这么尖?”
魏无羡道:“没了一样东西当然尖。”
江澄嫌恶道:“你割的?”
魏无羡道:“这么想可有点恶心了,当然不是我割的,是他养的那女人发疯咬的。”
蓝忘机还立在他们身后,正注视着这边。魏无羡忽然又记起了他的存在,转身微笑道:“蓝二公子,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不太适合你旁观。不如请你回避一下吧。”
虽是说了“请”,语气却不容商榷。江澄也客气疏离地道:“不错。蓝二公子,温晁、温逐流已落入我们手中,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分道扬镳了。接下来的就都是家仇私怨了,你还是请先回吧。”
蓝忘机的目光还定定锁着魏无羡,而魏无羡的注意力却早已被苟延残喘的仇人夺去,盯着温晁和温逐流的双眼闪闪发亮,笑得兴奋而又残忍,江澄与他也是一样的神情,二人都已湮灭在复仇的滔天快感之中,谁都没有闲心去敷衍外人了。
半晌,蓝忘机转身下楼。
出了驿站,在门口守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色被凄厉的长嚎声划破。
蓝忘机抬头回望,白衣和抹额在冷风中猎猎而飞。
黑夜已过,天上的太阳就快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