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七躲闪不及,重心失衡,径直头朝下被按进了水里。他不识水性,又天生害怕江海,扑腾了几个来回,身体好似使不上力,那股压迫感伴随着背后的长河刀一直在强行往下压,逼得他渐渐不再挣扎了,随波逐流,坠得越来越深。
他视野里,月光冷淡,封听云的表情从惊喜到愕然,最后变得模糊了。
苍穹被割裂成好几块一直晃荡,水流涌上来,他大口大口地咳嗽,但喉咙里越发难受。记忆清明了片刻,柳十七竟天马行空地想:“我是溺水了?……”
最后他记得的只有一袭白衣,一叶乌篷船,无尽江水并刀光剑影。
“还以为你下不去手啊,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宫千影嬉皮笑脸地攀上身边人的肩膀,语气谈不上调侃还是奚落,“亲手把怕水的师弟推进江里的感觉如何?解行舟。”
他把宫千影的手拿开,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神色却十分复杂。
宫千影不恼,跑去盛天涯身边道:“师父,如今还是被封听云跑掉了,怎么办?”
盛天涯揉着手腕,他倒不是受了伤,而是许久同人真刀真枪还有些不习惯。他看向解行舟,又望了望那顺水而去的小船,露出了一个吝啬的笑:
“左右伊春秋自己折腾不出事,她三个徒弟,一个溺水死了,一个暂且归顺与我,封听云那病秧子连六阳掌都没资格练,我已经没了顾忌。如今天时地利,本教复兴在此一举。千影,你替我走一趟临淄,告诉席蓝玉,轮到他兑现承诺了。”
宫千影眼睛越发弯得好看:“是,待席先生把那东西交还,徒儿提前祝贺师父功成。”
他们说这些话时没有刻意回避,解行舟听完全部后隐约捕捉到什么。他站在渡口边上,眼底是方才差点被震碎的木板,而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他目光幽深,一直盯着方才柳十七沉水的地方。
很快就会恢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