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拿起那张精心雕琢的黄金面具,半晌,唉声叹气道:“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
就算是跪着,谢怜也跪得笔直,昂首道:“在。”
国师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仙乐国史上,举办过这么多场上元祭天游,还从来没有哪一次,仪杖台只绕城走了三圈的。三圈!”
上元祭天游的每一道仪式、每一处布置,都是有其背后喻义的。华台绕城一圈,就象征着为国家祈求了一年的国泰民安,因此,上一场上元祭天游走了多少圈,就有多少年不需再举办一场如此庞大的盛事。不仅兆头好,而且还省钱。三圈,岂不是说只能保三年???
而且,要命的是,悦神武者脸上的黄金面具还在祭典途中掉下来了。
仙乐人自古以来便相信,人体的灵气聚集于五官,头面是一个人神魂所在之处,一定要把最好的献给上天,所以,在祭典途中,武者才必须戴上一张黄金面具,遮住面容,因为他的脸只能为诸天仙神所欣赏,凡人是没有资格看到的。
国师恨铁不成钢,道:“以往的悦神武者,最少都有五圈保底了,最多不过撑十五六圈,你呢?你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五十圈!一百圈!结果你自己把自己给掐死在第三圈——你怎么不先把你师父我掐死???这下好了,太子殿下你要名垂青史了,我也要陪你一起名垂青史了!”
大殿中,无一人敢说话。谢怜却神色自若,平静地道:“国师,您不如这么看。那小孩儿若是摔死了没人接,祭天游中血溅当场,岂非也是不祥征兆?祭典不是一样要被打断吗?如今,至少结束得较为体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吧。”
国师语塞片刻,又道:“你这孩子!在场那么多皇家武士,随便一个还不是能照样去接?就算接不准可能摔断个胳膊腿,但也摔不死。你多往前走几步,打得漂亮些,一会儿就没人理刚才掉下来什么东西了。”
谢怜却是一挑眉,道:“国师,您知道的。那种情形下,除了我,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反应得过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住他。不接,死一个,接了,死两个。”
他语气理所当然,十分笃定。众国师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故无法反驳。看他跪在神像前,却完全不当回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又是骄傲。这个宝贝徒弟金贵儿,横竖对他生不起来气,也只能薅几把头发,以头皮的剧痛掩盖心中的忧伤了。顿了顿,国师又道:“还有!”
谢怜微一垂首,道:“徒儿在听。”
国师道:“你今日上场,做得不错。可不管再怎么不错,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突然要改,今天陛下和娘娘都给你吓得够呛。你知道万一赶不上时辰,又会变成什么样吗?”
谢怜长眉一轩,奇道:“国师,这件事,我不是今天之前就问过您了吗?”
国师也是一怔,道:“你问过我?今天之前?什么时候?”
闻言,谢怜凝眉,望向一旁,道:“慕情?”
第60章遗红珠无意惹红眼
这时,跪在谢怜身后的风信沉声道:“殿下的确是前日就说过了。”
众人望他,风信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游事宜,昨日突发奇想,想到要从城楼跳下,拟天人之姿降临,其他安排都不需要变动。但当时殿下尚在温习仪式流程,脱不开身,于是便让慕情代为转告国师,询问此举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