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此刻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满脸都是皱纹和老年斑的枯瘦老人,正是朱由栋的东厂厂督,魏忠贤。
这一年老魏七十有三。比起历史本位面来,他多活了很多年头不说。而且虽说在这个位面,他的名声极小,小到甚至还不如锦衣卫的田尔耕。但是同样的,他招到的嫉恨,也比历史本位面上小多了。
之所以七十三岁的老魏出现在这里,一方面当然是朱由栋带着自己的两个成年儿子南巡,来到了大明轻工业最发达的南直隶——他陪着一起来了。而另一方面嘛,自然是因为这艘郑和号。
“哎,郑大使当年七下西洋,为国家闯出好大的威名。如今皇上让这么一艘巨舰以郑大使命名。啧啧,真是让我们这些做宦官的,感激涕零之下,又欣羡不已啊。”
“厂公,您老人家伺候皇上近四十年,劳苦功高。说不得,在您有生之年,也有一艘以您的名号命名的战列舰呢。”
“哧~小兔崽子就会拿老夫开玩笑。郑大使是什么人?是我们这些只知道端茶送水的庸才能比的吗?”
“厂公,卑职等确实是只知道端茶送水的庸人,但您可不是啊。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近四十年来您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从未对您有过不满。自您执掌东厂以来,偌大的国家,任何重要的消息,皇上都不会遗漏……要做到这一点,可是真的不容易。抛开这些日积月累的功劳和情分不说,便是最近这一次西贼派出杀手准备刺杀皇上,也不是您提早发现,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么?”
“哧~”又用上下牙齿挤出一口空气,魏忠贤不屑的道:“所以说蛮夷就是蛮夷。嗯,用那个进化论的说法,西贼就是没有进化完全的低等生物,简直蠢笨如猪。哼,人种都不一样,以为有不要祖宗的败类接应就万事大吉了?居然就这么直直的派人深入我大明内地想要刺杀吾皇?这岂不是异想天开?真当我东厂这么多年来设置在各个县衙内的举报点是吃素的么?我大明这些年的民生确实遭遇了点困难,但是百姓现在过的日子,总是不虞温饱的。比起咱家当年刚开始伺候今上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所以,除了那些为了一点利润的缺失就丧心病狂,欺师灭祖的人渣,谁不是心向着皇上。发现了一点点异常,谁不知道赶紧来我们东厂报讯?”
“厂公说得极是。不过,这到底是救驾之功啊。厂公难道不该以此为契机,向皇上恳求,以厂公之名打造一艘大舰么?”
“哎……”颓唐的吐了一口气,魏忠贤无精打采的道:“你当咱家不想?不光咱家想。自从有了这艘郑和号后,曹化淳、王承恩、方正化甚至刘时敏,tmd哪个不想?可是反复试探下来,皇上就是一句话,问我们谁的功绩超过了郑大使……”
“那厂公的意思,是我等宦官,以后只有功绩达到郑大使那样的高度后,才有可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军舰了么?”
“这个也不一定。皇上前几天终于松了口,说是最近朝廷财政困难,可是为了将来在印度与西贼决胜,以及掌握住太平洋的制海权,朝廷又需要大量的军舰。所以,允许咱们做臣子的出资给各大船厂,这造出来的军舰啊,就以出资人的名字命名。哦,是了,这个叫做冠名权。嘿嘿,咱家和曹化淳等人都各自出资了300万银元,预定了一艘五千吨级的重巡。”
大明这会的造舰技术,与西班牙比起来稍稍落后一点。而且由于这个时候电力研究才取得突破,电焊工艺也才刚刚由朱由栋提出一个方向。因此,大明此时的铁甲舰,钢板与钢板之间的衔接,仍然靠的是大锤锤铆钉。一艘万吨巨舰,身上光是铆钉的重量,都接近两百吨!
铆接这东西,对铆钉的要求极高不说,而且相当费人工。再加上此时大明的炼钢虽然有了高炉,但基本的燃料仍然是煤炭。要得到可靠的装甲钢,所耗费的成本也极高——总之,限于此时的造船技术,大明的战舰,单吨造价差不多540~550银元。而老魏他们拿出来的300万元,足够打造一条五千吨级的重巡了。
当然,虽说跟了朱由栋快四十年了,老魏自身的品级也是正三品。但实话实说,就靠那点工资,老魏是怎么都凑不出三百万的。可是你架不住老魏有一些皇家产业的股份啊。
不过,说到股份嘛。
“哼,那个卖豆腐出身的曹三喜,居然一下子就拿出了700万元,说是要买一艘战列舰的命名权。这个狗日的,真是气煞咱家了!咱家为了凑着三百万,可是差点就倾家荡产啊!”
恨恨的说完这话后,他回过神来,对着旁边一脸羡慕的属下们道:“你们一个个都给咱家老实点,不要因为这个事情想着怎么去捞钱!咱家身上的这点股份,都是皇上赐给东厂的。咱家是阉人,没有儿子。以后死了,这点股份还不是留给下一任厂督?你们与其冒着被信王殿下抓捕以至身败名裂的危险去贪污受贿,不如想着怎么办好差事,等咱家退休后接任这厂督之位。如此,说不得几十年后,你们也有机会获取战舰的冠名权呢。”
“是,属下们决然牢记厂公的教诲。”
“嗯……”满意的舒了一口气,魏忠贤又举起望远镜,‘深情’的凝视起不远处的郑和号来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头戴尖帽,脚穿白皮靴的幡子匆匆跑了过来:“厂公,皇上旨意,命厂公迅速到崇明沙卫所驻地参加临时紧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