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贼(1 / 2)

“醒醒,醒醒。”身旁有人推着我的手臂,我从昏迷中缓缓睁眼,夏兰泽的脸就映入了我的眼底。

“真行啊你,被埋在里头七天七夜还能活下来命大!”夏兰泽的语气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揶揄。

“你……”

“别装了,大夫已经来看过,没什么大事,你若现在能起来便起来,我还有事情要与你去做呢。”

要么怎么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夏兰泽直催着让我起来,一点都不怜惜我这个劫后余生的病人。

我从床上支起身,虽然并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大痛,却也很是浑身无力。

“你要与我去做什么事情?”

“你先起来。”

我们换了衣服溜出帐篷时才发现正是天黑,难怪夏兰泽换了夜行装,她这敢情是要走我以前的老路。

“现在他们全聚在知府的大帐里审查银两丢失的事情,我们绕过前面,悄悄溜出去,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抓到賊了?”

“严党头子都过来了,指望抓谁呢?”夏兰泽冷笑。

我一想也对,这事和严党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要么何故严世蕃这个时候过来。

“行了,别发呆了,我说的话你只管记住就行,今晚若能成事,甭管他哪个党的头子,定教他人赃并获。”夏兰泽语气强硬,目光坚定道。

我点点头,只管跟着她后面走。直到出了官家的范围,行至街上,见两边满目疮痍,尽数废墟,黄土上搭起的收容帐篷四处可见,男女老少拥拥挤挤,有人啼哭有人哀嚎,月光将这一派灾后景象照得更加凄凉。

夏兰泽在前头快步催促我:“你倒是赶紧跟上,别浪费时间。”

“我已经很快了,你倒是体谅一下我这个病人行不行。”

夏兰泽没好气的怼了我一声:“矫情。”

后来又走了很长一段路,见四周人烟逐渐稀少,我不免奇怪问道:“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话落,夏兰泽停下脚步,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拉我到一旁的废墟角落躲起,“安静,有人来了。”

有人?

我扫了眼四周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人。”

刚说完,果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和夏兰泽又往角落里躲了躲。

只见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提着一盏灯笼过来瞅了几眼,疑惑道:“没人,我看花了?”然后又挠了挠头走了。

“是不是很眼熟?”夏兰泽问我。

我脑海里转了一圈,立马想起,“知府的人?”

“这里原本是当地衙门的库房,地震后便将物资都转移了,在搜寻你的这几天里,我发现有些人趁乱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到这里,结果看到每天都会有人在附近巡视,我心下奇怪,这便让你一同过来瞧瞧。”夏兰泽说。

“这事你和杨大人说了吗?”

“没有。”她摇头,“他也很忙,况且有些本就是我一人的事情,何故平白牵连他进来。”

我没有办法去劝她放弃报仇,就像我没有办法原谅严世蕃那样。

我道:“走吧,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

昔日衙门的匾额断为两截,四处是黄土草堆,破瓦颓垣,我们在废墟中走了几步,一度无处落脚,直到突然传来夏兰泽的惊叫,我一回头,夜色空空,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夏兰泽!夏兰泽!”

“我在这里!”声音从一口荒废的枯井里传出。

她拍着井壁对我道:“这里是空的,有密道!”

我惊讶,莫非这知府还真有胆子贪污赈灾银两!

二话没说,等跳下去后,果然在井底发现了一条黑漆漆的甬道,我们亮着火折子,一路往里走,直到越渐宽敞,我被脚下的东西一绊摔在了鼓鼓的袋子上。

“是麦子?”我捏起一撮在手里感受。

“怎么可能!”

夏兰泽不信,直到沿着麦子袋又往里走了几步,果然见一排排红箱子整齐堆叠排列。

“你看,我就说不可能!果真如此!”

被麦子遮挡的一排排箱子此刻全部打开,微弱的火光将箱内的真金白银照的光芒灿灿。

“这应该是朝廷少的那十万两了。”在最后的两口箱子里,果然有摞好的沉甸甸白银。

“看来这曹知府不光吞了朝廷的银子,平时也没少中饱私囊。”

夏兰泽朝我讽刺一笑,“你怎么不说他后头靠的是谁,能有这么大胆子。”

我没有吭声,心里却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我瞥见墙角还藏着一口箱子,体积不大,颜色也偏旧,但和其他箱子不同的是它却上了一把锁,“你看,这里头是什么?”

“真金白银况且不曾锁住,这里头又藏的什么宝贝这么怕被人知晓?”夏兰泽看着那把生锈的锁,皱起眉。

“不怕,我带了匕首。”说着我从贴身的袖中取出,“从上回我失踪后,陆炳就给了我这个防身用,一直被我带在身上。”

“陆大人待你如此之好,为何我每次都听不见你唤他声夫婿,总是直呼人家姓名,像你这样做娘子的在我们大明还是头一份。”

“我本来也不能算你们大明的人。”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吧嗒一声锁被撬开掉落地上,掀开箱顶,里面没有珠光宝气的玛瑙翡翠,也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叠厚厚的簿子和几封往来信函。

夏兰泽从中拿起一本翻看了两眼,笑道:“没错了,这便是往来帐簿了,你再看看里头的信函都是寄往哪儿去的?”

我粗略的翻了一下那些书信地址答道:“京师。”

“那就是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么多年,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我找到证据了,这回就算是告到皇帝那里,我看他严贼还有什么话好说!”

正当此时,甬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影从黑暗里跳了出来。

“什么人,敢闯入此地!”

“看,我就觉得有人吧。”

夏兰泽当即将手中的帐簿与信笺一股脑塞进怀里,对我道:“快跑!”

“站住!”

我和夏兰泽欲逃无门,只能继续往里跑,然而这条地道又深又暗,错综复杂,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穷途末路,四面墙壁时,我才苦道:“这下完了。”

就在那两人的长刀已然逼近时,突然面前一阵肃杀风过,两人血溅墙壁纷纷倒地。

“阿勇?”我惊讶的看着来人。

“我跟着附近这鬼鬼祟祟的两人而来,不想发现了你们,二位无恙吧?”

“没,没事。”我摇摇头,想起他会是严世蕃的人,刻意拉着夏兰泽退后了一步。

后来,我们等爬上井口出去之时,才发现天已泛出蒙蒙亮。

陆炳,徐北他们几个骑在马上由街道两旁的废墟中四处张望寻找,我挥挥手,他一眼看到,骑着马迅速赶了过来。

“身子还没好,你怎么又瞎跑!还要不要命了!”陆炳下马责备我。

而一旁的徐北也赶紧来接走了夏兰泽,我看了眼夏兰泽终是什么都没说,对他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然而,刚回去却见严世蕃已让人围在营帐前等候。

罗龙文悠悠笑道:“大晚上的,几位是去忙什么了?”

我和夏兰泽皆是一脸讪色,徐北道:“罗先生,拙荆昨儿晚上替陆夫人出去采药,天黑迷了路,这不才寻回来。”

“是吗?”罗龙文不信,又看看我,“陆夫人,你呢?大病初愈,不在里头待着又跑哪儿去了?”

“我·······”

陆炳道:“帐篷里头闷,我带她出去散散心,怎么,这点小事还用经你的过问?”

“陆大人,小阁老是不放心夫人的病情,所以叫我过来问问,你不能——”

“我夫人的病情不劳他操心,他若真想问,叫他亲自来问我,至于你,还不配资格站在这里来问我。”

说完,也不管罗龙文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直接带我骑着马从罗龙文身旁走过了。

“多谢陆大人提醒,该是我不周到了,早要来问问的。”突然,严世蕃的声音真的从身后传来了。

我心里一跳,陆炳勒了马绳,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与我一同下马。

“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