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事实(1 / 2)

孩子的失去,让我和陆炳一度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冷漠僵持,尤其他那回到最初时不发一言的冰冷,让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缓和,从那以后,也让我知道了他原是如此在乎孩子的一个人。

于是,在自我责难与懊悔中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个月。

腊月里下起了年前的最后一场雪,天青色的沉沉欲坠,陆炳在零零落落的飘雪中骑马归来,映着身后的茫茫洁白,那下马的样子很是英姿飒爽。

老刘会意的将马儿牵去了马厩,他摘下斗笠,掸了掸肩上的白雪,踏入门内。

“今天居然回来这么早?”我迎上去笑道,想接过他手中的剑替他悬挂。

他没有领情,自己将剑还放在了原来的架子上。

索性崔浣浣很看得懂分寸,打着圆场道:“既然爷回来了,那大家就都坐下吃饭吧,这下雪天怪冷的,六娘身子受不得。”

“是啊,回来了,就吃饭吧。”

我让人关上门,在桌子中央支起火锅炉子,一时屋内暖和多了。

“今天的菜可都是六娘亲自下厨的,过去我还不常见呢,老爷待会可要尝尝。”崔浣浣帮衬开口。

我不好意思道:“哪有,是浣浣教的好,对了,这个是鱼丸,要一点点剃了鱼肉,和上面粉才搓成的,我做了好久,你快尝尝。”说着,我夹了一个丸子放他碗里。

他愣了一下,表情有点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淡漠。

我见他夹起一个放进了嘴里,满怀期盼的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点头应了一声,那轻微的语气里却多了一些破冰的柔和。

果然,这家伙也不难讨好。

我吐出气一笑,突然袖子被人一扯,低头才发现身旁还坐着一个小家伙:“娘,我也要吃,我也要。”

“行,行,不吵,娘给你找找。”我抱起经儿坐到腿上,没想到一抬手却发现这孩子又重了些。

“你身子不好,让浣浣带着经儿吧。”见我吃力的样子他说。

“额……”

浣浣一听立马对经儿招手道:“经儿,到姨娘这来,快,姨娘给经儿找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这小子果然不管不顾的爬下了腿,往崔浣浣的怀里跑去,转眼间,对面已是一副母子温情的模样。我一撅嘴,熊孩子,真是有奶便是娘。

他朝我看了一眼,终于在连日的冰冷后首次露出了笑容,“你也别这么小气,自己身体差,让别人分担些也没什么不好。”

话虽如此,但经儿我带习惯了,到底还是舍不得。

“对了,今年的小年夜,宫内会设宴,皇后有旨意,特许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入宫——”他话没有说下去,在我和崔浣浣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驻在我身上。

崔浣浣立马知趣道:“往年过时过节,府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怕是走不开了,不如六娘去吧。”

“额,我……”我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想着还是不拂他的意了,于是点头,“那好吧。”

小年夜的那天,陆炳先进了宫,约莫晚上一到,宫里便差了人来接我,我梳洗打扮一番上了车,直到入了东华门口,我才从车上下来步行而入。

踩着地砖,走在久违的红墙琉璃瓦下,这条路,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此番和昔日相比却又大不相同,不说我如今是女身,就这周围一圈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贵妇们也都是我没见过的。

她们有的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仔细一听,无非也就是些家长家短的是是非非,这也足以证明女人们的八卦心理是跨越多少年也改变不了的。

“对了,这位夫人怎么未曾见过?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贤妻。”其中也有人过来和我攀谈。

“外子都尉府里任职,妾身平日蛰居家中,不太出门,所以不识得各位夫人,勿见怪。”

“诶呀,都尉府莫不是陆大人家的?”随着她一声惊叹,周围的女人都赶紧围过来。

“啧啧,这么多年没听说陆大人娶亲的事情嘛,不想夫人都有了,难得难得,我还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陆夫人呢。”

“可不是,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把我侄女介绍过去的。”

“你家侄女算了吧!”

我被她们围在中间像珍惜物种那样打量不停,耳边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满头黑线。

好在没过多久,宫内的女官便来了,嘈杂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们在女官的带领下第一回踏进了后宫。

端坐凤椅上的皇后笑得一脸温和,让我们不用客气直接落座。

我扫了一眼全场,前后左右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亲贵命妇,然而心里却觉得像少了点什么,果然,我突然想起,今日进宫时就没见到玉娘,按理说严家如今的地位,这样的宴席自然少不了她,可为何今日偏偏不见她?

我心中虽有疑问,却也不好去问谁。

皇后要比嘉靖那难伺候的主好相处多了,宴席间很是随和,同大家嘘寒问暖,有说有笑,期间也有同我说过几句话,但由于我的不善言辞,后来也就没有多加再问。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戏不断,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不停,我这抵抗力为零的身子骨却早已是冻的手脚发麻。

最后,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我才总算在心里吐出口气,想着赶紧去找陆炳,早点回家热炕头。

然而我愣是在东华门口跺着脚来回走了几十步,眼瞅着嘉靖的宴席也散了,其他官员都三两出来,却还是不见他半个影子,莫不是嘉靖又把他留下了?

我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决定再等等,实在不行我就自个回去了。

终于,不一会,那已经无人的长长的过道里,宫墙下亮起了一丝微光,正随着那人一步步缓缓出来。

我呵气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催促他,“你怎么才出来?”

然而待行过黑暗,看清来人后,我才发觉找错了人,面前提着灯笼的男人竟然是严世蕃。

“陆夫人?”

“额……是严大人呐,不好意思,认错了。”如同发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赶紧往后退去一步。

“陆大人此时与圣上有些事情要议,怕是要过会才能出来,怎么,夫人很冷吗?”他见我不断搓手的样子问道。

“还,还好吧,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了,不打搅严大人,严大人早些回去吧。”即使是这样昏暗不明的夜晚,我仍然连抬起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对了,上回的事情,有劳夫人出手,才保下犬子一命,还未曾答谢夫人,不知那日夫人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