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陶诗七岁那年,祁行就当是做慈善事业一样领养了这个在地震里失去双亲的小姑娘。
那一年是祁行回国的第一年,在他二十一岁以前,一直和母亲一起在芝加哥生活。父亲祁遂年是a市乃至国内都鼎鼎有名的商业巨头,金融界著名的银行家,企业家。
然而祁行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富家子弟,相反,他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鲜少见到父亲,每年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能相处。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私生子。
二十一岁那年,祁太太去世,祁行终于被父亲接回了a市,得以在公众场合露面。
这一年的祁行以强势的姿态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在两个弟弟的仇视目光里稳稳地踏入商界,并且告诉自己,母亲应得的一切,他会靠自己拿回来。
事实上祁遂年与祁行的母亲相爱在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正在创业的祁遂年遭遇生意上的滑铁卢,求胜心切的他不甘心,转而迎娶了后来的祁太太,依靠妻子娘家的势力与生意重新站稳了脚步。
但这段婚姻的起点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它的不如意。
祁太太爱惜身材,不愿意过早有孩子,更因自小娇生惯养而养出了不容忤逆的骄纵性子,与祁遂年常常发生争执。
祁遂年难忘旧爱,私底下与祁行的母亲仍有来往,不久之后就有了祁行。
那段时间,祁太太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不惜雇用私家侦探去查他。祁行此时仍然忌惮于岳父在商界的势力与影响力,于是将祁行和情人秘密送去了芝加哥。
祁太太最终得知了这对母子的存在,在家里大闹一场,甚至把事情告诉了父亲。
祁遂年此时已经在a市小有名气,成功跻身于十大企业家之一,岳父也是商场上打滚数十载的生意人了,不会不知道身处这个地位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他轻描淡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对母子永远留在芝加哥,年轻的夫妻俩有什么矛盾,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后仍然好好过。
那一年,祁行不足一岁,与多愁善感的母亲漂洋过海,从此生活在异国,有家不能回。
祁遂年挂念他们母子俩,每年仍然会去芝加哥探望他们,每月的生活费一分不少地打入账户,甚至安排好了房子、佣人以及祁行在美国的衣食住行和教育。
只是这一切对于完全不通英语的祁母来说,再奢华安逸的生活也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守活寡的女人,在陌生的地方独自抚养儿子,远离爱人,远离故土。她像是失去土壤的鲜花一样,在这种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毫无意义的日子里过早地干涸凋零。
祁行回国的这一年,母亲也被一同接回国,然而与正值壮年的祁遂年相比,她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
在机场见面时,她眼里尚且残存着对这个男人的怀念与悸动。然而在这种巨大的差异下,在看到昔日的爱人已经衰老到毫无美丽可言的地步时,祁遂年沉默了,什么爱情都没得谈了。
锦衣玉食他给得起,优越生活他给得起,要多少钱他都给得起,唯独给不起她一个迟到多年的祁太太的名分,给不起她那种期待已久的相濡以沫。
短短数月,祁母在如愿回到故土和爱人身边后并没有得到那种欣喜交加的感受,相反的,她以更快的速度衰败下去,竟然在四十七岁的时候就患上脑退化症,生活不能自理,必须依靠佣人照顾。
而祁行在踏入祁家的时候也遭到了两个弟弟的排斥与仇视。
面对他们的刁难与冷言冷语,祁行由始至终表现得进退自如、不失风度,该谈笑风生的时候依旧谈笑风生,被人嘲讽的时候大不了噙着笑意离开现场,城府之深完全不是两个娇生惯养的弟弟能相提并论的。
而对于祁遂年来说,三个儿子并无两样,都是亲生的。但是祁行二十一年来不在他身边,缺少父爱和关怀,这一点令他心怀愧疚,于是把对这母子俩的愧疚之情都变成了对祁行的宠爱,在祁行回国之后悉数赠与。
再加上祁行心思缜密,在芝加哥学得一身好本领,一进入金融领域便游刃有余地帮助父亲一同拓展事业,很难不讨得祁遂年欢心。
仅仅一年时间,这个私生子以不容忽视的速度稳步踏入祁遂年的金融帝国,陪伴他出席各大场合,被介绍给所有的商业巨头。祁家似乎变了天,曾经的两个接班人在祁行面前均是黯然失色,被人戏称是纸老虎。
而 祁行一开始并不被看好,即使进了公司,也总是被人议论。很多高管不服他,甚至故意拖延工作进度,而这样的场面被他轻轻松松解决掉了——财政部门的总经理在 拨款时诸多借口,拖延时间,影响到了他的第一个重要企划案。祁行二话不说,亲自在第二周的董事会上下达了文件,当即罢免这位总经理。
祁遂年含笑坐在主席位上,但笑不语,眼里是对儿子雷厉风行的欣赏与骄傲。
从那以后,祁行就真正以强势且毫不留情的作风在公司站稳了脚步。
而遇见陶诗的那个晚上,是在a市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城发生地震后的第十天。作为成功生意人的祁遂年和一席同行共同出席了赈灾晚会,祁行自然陪同父亲一起出现在晚会上。
十余个在地震中失去双亲的小孩子被主持人引到舞台上,茫然无措地望着台下的一切——这是当地政府特别筹划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