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宋绎不由大笑,直起腰来粗鲁地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被曲长负把手推开。

兄弟两人说说笑笑,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太当回事。

对于宋绎来说,他认为宋彦到了这个份上,绝对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而对于曲长负来说,虽然上一世因为黎秋河的缘故,给他造成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但这事的根源还在于齐徽的性格。

黎秋河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值得日日防备惦记。

可两人都没有想到,黎秋河之死,会来的这样快。

*

这一阵子宋彦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他虽然已经在宋家的族谱上除了名字,但是宋鸣风对他失望之极,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

为了防止宋彦再被放出来,想毒计祸害别人,宋鸣风派人将宋绎严加看管在了庄子里,每日和其他的普通百姓一样劳作,通过自己的双手换取口粮。

这简直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宋彦痛不欲生。

他几次试图逃跑都没有成功,太子又狠心不理,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多年不在身边的父亲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接他。

宋彦得不到外面的消息,突然见到黎秋河出现在面前,简直要喜极而泣。

“父亲,咱们能走了?我以后就可以跟在你身边,再也不用受宋家管教了是吗?”

黎秋河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哪有一辈子被宋家拘着的道理。不过阿彦,我看你最近可真是昏了头了,这一番举动,实在不智啊。”

“我这次回来,不光是宋家和曲家没给好脸色,就连太子殿下也没有见我,按说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为自己筹谋的心思父亲能够明白,可真是太急躁了!”

宋彦自知理亏,却又忍不住反驳:“我这么多年寄人篱下,宋家也不可能真心为我的前途着想,事事都要我自己筹谋打算,又怎能不急呢?”

他说着也觉得自己很委屈:“父亲你这些年不在我身边,我对你的印象只有一封封的书信,遇到什么也没人撑腰。曲相以为曲长负不是他亲生的,都对他——”

黎秋河听着宋彦说话,本来神色平静,直到他提起此事,方才脸色微变,截口道:“阿彦,此事莫提。”

宋彦说到这里,也自觉失言了,好在目前只有父子两人,不至于让外人听见。

他嘀咕了一句:“我这不是觉得曲长负命好么。谁都对他好。”

黎秋河道:“他们父子间那笔阴差阳错的烂账,难道你羡慕不成?再说了,曲长负命好不好,也是曲长负的事,你既然抢不到手,就别总是盯着别人。”

宋彦没再吭声,这时两人说着,也已经到了家。

黎秋河目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兵,黎家又不是什么名门,这里虽然用不着宋彦再劳作了,但比起他过去在宋家的生活,那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宋彦再想想方才黎秋河的话,也不由后悔自己的作为,神情沮丧。

要不是一念之差,他哪里用得着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黎秋河刚训了他一顿,但到底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见状笑了。

他拍了拍宋彦的肩膀道:“傻孩子,父亲既然把你接了回来,又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呢。来,瞧瞧这是什么,也免得你总觉得人家的爹好。”

他领着宋彦来到厨房里,用脚在灶台后面的一处轻轻踩下,紧接着,地面的中间竟然漏了一个大洞,黎秋河便点燃火把,当先顺着洞下的长阶走了下去。

宋彦怔了怔,连忙随后跟上。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等到了最底下的时候,宋彦不禁怔住。

只见面前珠光宝气,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黄金玉石,就算是十辈子,他们也花用不尽。

即使在宋家,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当时声音都发颤了:“这、这……哪里来的?”

黎秋河笑而不语,对于儿子的反应十分满意。

人活这一辈子,一个是自己出头露脸,另一个活的就是子女。

宋彦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将是他血脉的延续,黎秋河当然要想办法为他提供最好的一切。

宋彦连忙过去看,几乎要扑到那堆宝物上面,但是随即,他便在这堆东西当中发现了一个鬼脸的面具,上面还刻着一些扭曲如同蝌蚪的文字。

“这、这是……”

宋彦仔细辨认之后,脸色变了,情绪也从狂喜当中清醒过来:“这是南戎帝王墓里陪葬的葬器啊,父亲,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从小与太子一同读书,虽然没有继承宋家的传统,学会多少武艺,但见闻十分渊博,一眼便认出了东西的来历。

南戎跟郢国的风俗有些不同。

那里的人重视身后事胜于生前事,总觉得人活着无非一过客,死后才要到真正的归宿当中去,因此陪葬非常丰厚,帝王更是如此。

而且当地巫术盛行,有着独特的诅咒之法,这面具便是巫器之一,上面写的是“有扰长眠者,一月之内,暴毙而亡”。

那文字并非南戎语,而是一种专门用于巫蛊的字,每一个都狰狞扭曲如同人体,仿佛一个个眼看就要跳下来索命的小鬼,十分恐怖。

宋彦忙不迭地将面具给扔下了,跳起来后退几步,头皮发麻。

黎秋河对于他的反应不以为意,说道:“你不必惊慌,这些宝物可不是我挖出来的,而是我……就算捡的罢。”

他把事情经过给宋彦讲了一遍。

原来是黎秋河从西羌回来的时候,路过南戎,路上碰见一个体力透支的过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