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敌众我寡,尤其是水师方面,满鞑子拥有战舰一百多艘,数量远胜于我等,想要取胜,只能出奇,”赵无忌几步来到了墙角处,那里悬挂着一张大幅的皮岛地图,赵无忌随手拿起木杆,在地图上指了指,“皮岛上的水雷即将用尽,阿济格是满清名将,不会放过此等良机,这几日他必会抓紧攻岛,我方此战的目标有两个,第一,海战击溃对方水师,第二,登陆作战,在岛上联合皮岛守军击退满清联军。”
“属下敢问大人,我军该如何出奇?”张名振恭敬地问道。
赵无忌皱了皱眉,目光坚定,“本官会率领镇海,定海两舰先去诱敌,你等率领其余舰只暂且在远处隐藏,本官会设法将敌军舰队自皮岛海域引开,然后……”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莱州副总兵金日观犹自在浴血奋战着,攻占了江高湾之后,固山额真萨穆什喀率领着一千多名满清士卒顺势杀向了前港,与准塔合兵一处,金日观这边的压力顿时倍增。
金日观刚刚率领手下杀退了鞑子新一轮的攻势,鞑子退去的那一瞬,刚才还在挥刀奋战的他,扔下刀,精疲力竭地直接躺到了地上,他的头盔早已不见,头发胡乱地披散着,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硕大的血口子,伤痕周围受伤的皮肤向外绽翻着,看着十分吓人。
刚才在乱军之中,金日观正挥刀带着手下士卒和鞑子贴身肉搏,这时一只冷箭突然向他飞来,又快又急,金日观当时也以为自己要像楚继功一样,战死沙场了,所幸皇天保佑,厮杀中他一脚踩空,结果摔了一跤,那支原本瞄准他胸口的利箭飚的一声钉在了他的头盔上。
精铁头盔救了金日观一命,利箭虽然有利,但穿破头盔后便无力再进,只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金日观当时便是血流满面,激战中他忍痛拔下箭,扔掉头盔,擦干糊了一脸的血迹,也来不及包扎,继续拼命挥刀和鞑子们拼杀,在他的带动下,士卒们三军用命,拼尽死力,终于将鞑子这次进攻给打退了。
从昨天晚上直到今日中午,金日观一直在阵地上奋战,粒米未进,他的精神虽然依旧亢奋,但是有些颤抖的双手和双腿告诉他,自己已经在精疲力竭的边缘了,鞑子已经退下,自有手下士卒匆忙上前,将他扶着坐起,给他包扎头上的伤口。
金日观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任由手下人施为,作为一军之主,他明白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挺住,即使受伤,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明白,自己的稍一疏忽,便可能是手下所有士卒的万劫不复。
半晌,他的眼睛缓缓睁开,“自昨晚开始,我军已经和鞑子作战了一夜,鞑子也要休息,这一会应是不会再进攻了,如今正是难得的时机,传令下去,留下少数人在此警戒,其他人抓紧时间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和鞑子作战。”
士卒们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取出馒头大饼,就着凉水就往嘴里塞,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来攻,就是吃饭也要尽快,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几年十几年的士卒们,外表依旧刚强的金日观内心却满是悲怆,经过一夜的激战,守在这里的三千士卒已经死伤了一千多人,虽然在这里暂时挡住了鞑子的进攻,但整个岛屿的局势却已是一片糜烂。
这批鞑子的援军自江高湾地区而来,毫无疑问江高湾已经失守,以自己对老部下楚继功的了解,此刻他应是已然壮烈殉国,沈世魁那边也非常不乐观,自己要了好几次援军都说没有,看来沈总兵那边的压力不会比自己这边小。
自己这边不过是鞑子的偏师,沈世魁那边却是鞑子的主力,若是再无援军到来,自己这些人怕是撑不过今日。
沈世魁的心情,孤寂,冰冷,悲怆,绝望。
盛京号上的前甲板上,阿济格手扶栏杆,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皮岛之上的战局,不时有传令兵前来向他禀报各处的战况。
萨穆什喀那里干得不错,刚刚传来的情报,他已经攻破了皮岛的江高湾地带,现在正在率军去前港支援准塔,他二人合力,拿下前港应只是时间问题。
明军抵抗的顽强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他暗自庆幸自己采用了扬古利的围三缺一之计,若是那五千明军在这里,己方士卒便是能拿下皮岛,怕也会伤亡惨重。
在皮岛东北隅的正面战场上,尚可喜,林庆业指挥着五十艘朝鲜战舰频频炮击明军阵地,满清军队由佐领巴雅尔图、纳密达等人率领,会合耿仲明率领的汉军部队与朝鲜士卒冒着明军的枪火,鼓噪而进,明军如今已经完全处于守势,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他们战败的命运早已注定。
看样子,今日应该便可全部解决岛上的明军,向大汗回报胜利消息了,阿济格在心中暗想,此次战役,朝鲜战舰的炮击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朝鲜的水师表现不俗,回师之后看来可以卖朝鲜的义州府尹林庆业一个人情,替他请功,安抚一下这个新近收服的藩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