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们这点动静还不足以让我失去耐性,”潘家铭嘴角弯处一抹冷笑,“有些东西我们心知肚明,他们有没有亲口说出来没多大差别,我会让他们露出更多马脚来的,不急。”关键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大房那几人只是人家握在手上的刀剑罢了。
最近他慢慢展现出一点真实的自己,小小地以牙还牙一番,大房就坐不住了。可惜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宋氏没能往他和灵儿身边安插人,他却是在大房布了不少暗棋,不敢说十成十掌握大房的动向,至少五六成还是可以的。发现宋氏打梅庄的主意后,他更是让人盯紧了大房。
也因此,刚才小黑(潘家铭专用的传信鹰)带回来的情报信息量非常的丰富。
潘如烨父子投靠了太子,条件是帮大房袭爵?这既在他的意料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个面具人不该是太子的人,那时的二皇子还小,不论是二皇子、祁妃、还是祁家都没有能力和勇气与英国公府对抗。那么,面具人同太子认识吗?是一条船上的吗?
潘家锦想通过西娅影响藏域国的朝政格局,协助西提王子夺权夺位,以相助太子?太子还极为赞赏?他们真是太小瞧藏域国国王和大王子,也太小瞧皇上了。太子如此自以为是,难怪皇上一直看不上他。
好笑的是,宋氏同潘如烨争辩时强调她之前努力想让他潘家铭娶西娅是因为西娅就是个能拖他后腿的祸害。那么,那位本身就心怀鬼胎的西娅公主嫁给潘家锦后究竟会是宋氏认为的祸害呢,还是潘家锦口中的利刃?他拭目以待。说实话,因为心中多少有点底,这些消息在潘家铭这里都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们怎么对我都在我们的预料中,我可以陪他们玩,可他们不该……越来越下贱,简直侮辱潘姓。”最让他气愤和不耻的是,宋氏竟然把主意打到知若身上,还想算计、逼迫知若给潘家锦做妾,哼,盘算的倒是好美!他想娶知若为妻还担心知若不喜欢他呢,就潘家锦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还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这么个想法的?怎么办?他现在真的很想先弄几窝癞蛤蟆到宋氏和潘家锦床上去怎么办?
瞥见潘家铭眼中闪过的阴光,萧峰不禁幸灾乐祸起来,那个谁谁谁真要倒霉了。没办法,他们算计谁不好,偏偏盯上才让某人尝到某种酸甜苦辣滋味的铭世子,不捉弄惩治他们一番怎么能消解本就忐忑烦躁的铭世子的愤怒?
萧峰很放心,潘家铭是个心有大谱的人,他还要捉大鱼呢,不会因此就对宋氏母子下狠手,最多只是,在他们对尹大姑娘下手前,先让他们自顾不暇。这种滋味其实宋氏已经尝过好几次了,偏偏不长记性。
四条领着大福子公公进院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两位俊美的公子立于窗前,脸上的表情都诡异得让人冒冷汗。可是,再看一眼,呃,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微微笑,是他眼花了吗?
大福子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很少亲自出宫宣旨什么的,何况还是出京?潘家铭二人赶紧将他迎进屋,四条也很有眼色地让近处打扫的人都遣开了,自己和大福子公公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两个侍卫分散开来守在屋外。能被大福子公公带进来的都是绝对可靠的,其他从京里跟来的人都在知府衙门由知府和黎守备的人招待着呢。
大福子公公一行此行是来押运金块回京,并给西山马场、白鹅岭金矿、以及知府衙门送赏赐和旨意来的。然后,呃,大福子公公顺便给铭世子爷送一车衣食补品过来,传达皇后的关切不是?其他人自然不好跟来。
当然了,这只是众人能看到、能想到的。实际上?一进屋,大福子公公就拿出腰上别的一个小酒囊,从里面倒出一枚蜡丸递给潘家铭:“世子爷,皇上说您上次得回来的消息已经能确定,并有新的线索。一事不烦二主,皇上让您负责此事,具体情况都在这里面,切记务必人赃俱获。”
潘家铭接过蜡丸,小心捏开,取出纸卷仔细瞧清楚了再递给萧峰,萧峰也看了一遍,然后直接点了桌上的油灯烧成灰烬。
大福子公公这才放下心上负重,笑眯眯道:“世子爷这么久也没回京,娘娘担心你累坏,老在皇上耳边唠叨呢。皇上口谕,让您无论忙什么,过年前都一定要回京让娘娘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否则皇上过不好年就唯你是问。呵呵呵,世子爷,奴才可是将陛下的旨意传到了,萧公子作证哈。”
大家都以为潘舒颖成亲铭世子定会赶回京城,没想到铭世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忙得只能派人带了添妆礼物回京,本人却未出现。
潘家铭的职位就是监管性质的,并非外派在地方,无宣召不得离开那种。别人不知道,大福子公公却是很清楚,皇上在给铭世子派差时专门交代过一番话:“朕有事召你,即刻回京。皇后想你了,马上回京。你惦念老夫人和小灵儿了,也可随时回来。”
英国公若是知道皇上说过这些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胡子乱翘,或者觉得愧对孙女潘舒颖,谁让他亲口指示潘家铭好好留在洛城办差,不得擅自回京,包括回京过年和回京给堂妹送嫁呢。
大福子公公是皇上身边第一人,从皇上还是小皇子的时候就侍候着的,最为皇上信任,也最了解皇上的心意,如今见潘家铭成长起来了、能替皇上排忧解难了,自然也是亲近的很。
皇上对从小看着长大的铭世子是很重视的,铭世子嘴上不靠谱,对别人也是一副纨绔德性,但皇上交给他的事,哪怕只是一件看起来微乎其微的小事,也从来不会懈怠,不会出半点差错。
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从来任铭世子处理他自己、以及英国公府的事。说如果连英国公府那一亩三分地都应付不来,保全不了他自己和幼妹,皇上又怎能指望他做什么大事。
大郢需要一个如他们先祖一样能为皇帝分忧、为朝廷效力的英国公,皇后娘娘也需要一个能撑起潘家,为她撑腰的嫡亲侄儿,所以,于公于私,皇上都希望铭世子能从一只机警聪慧的小鹰儿成长为展翅翱翔的雄鹰。这其中,自然也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各种危险和猎杀,皇上只扮演好靠山的角色就好,这也就有了外面所传的皇上皇后宠出一个京城三霸之首的说法。
因为大福子公公只是替皇后给潘家铭带话带礼物来的,密谈太久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大致聊了几句,把事情交代完,就告辞离开了,说好等晚上知府衙门设宴,潘家铭二人再过去。
萧峰看着大福子几人的背影,小声问道:“皇上知道你已经掌握了鹰卫?什么时候的事。”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将那么隐秘而重要、呃,还很不容易的差事交给他们。
潘家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挺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也是早就有怀疑,不过,既然皇上不提,他也就心照不宣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刻意隐瞒皇上什么,鹰卫本来就是他们英国公府的秘密资产,也是他们效忠皇上的利器。
第296章 放心
因为知若姐弟几个还在孝期,梅庄没有张灯结彩,但这并不影响大家迎接新年的喜悦。
点点心和醉半山的生意好的不得了,知若小手一挥,庄里每个人都得了一个贺年红包,按照每个人的贡献、日常表现和来尹家的时间长短,最低两个月月银,最高达到十二个月整整一年的月银。众人皆喜笑颜开,不仅为银子,还为大姑娘的那四个字“同担、共享”。
有几个在知若初到梅庄那日也曾动摇过,暗自动过一点点离开心思的人听到这两个词更是想流泪。他们都是京城里跟过来的,很清楚他们的月银水平即使与京城里王侯将相府中的下人相比,也是只高不低。何况梅庄里的生活简单轻松,只要好好做好自己的差事,没有一般大宅门里那么多的龌龊事、糟心事。要知道,主子之间的争斗,遭累、挨骂受罚、甚至替罪的往往都是奴才。
这几人如今特别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在最后关头还是惦念着尹大将军和芊昕郡主的恩情留下了,没有在惶恐之下受了他人的影响。这才一年时间,那些个离开的,有几个过得好?当然,其中最惨的当属如秋和如夏,之前在大姑娘身边都是风光的大丫鬟,如今却一死一疯。据说如秋在牢中自尽后,秋家连一口薄棺材都不愿意给,只一张草席卷卷就草草埋了。
还有如夏一家,除了最小的牛家宝跟着疯傻的姐姐在宁府住着,其他人都到西北喝风吃沙去了,流放二十年啊,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别说,那次决定离开的人中,还真有后悔的想回来再自卖为奴,可惜,他们的请求都没传到大姑娘那边,就被齐伯直接拒绝了,连门都不给进。齐伯的原话是:梅庄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大姑娘仁慈,但不是傻瓜。
梅庄里人人欢欣,自然也包括越来越忙、越忙越开心的木兰。木兰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也有红包,还是三个月的月银,高兴得不行。齐婶告诉她她的红包是大姑娘单独给的,因为她不是尹家的下人,计算方法与别人不同,其中两个月月银是奖励她女红学的好、做出来的活计越发精细,另外一月月银是奖励她规矩礼仪学的好,进步快。
木兰现在完全相信了,大姑娘不会因为她娘的事针对她、厌恶她。她在梅庄衣食住行都是好的,能学东西,还能拿月银,真是哪里都找不到的好事。
那日休息回家,在她家的小食馆里,她试着帮她哥哥收钱记账,竟然引来众多客人、尤其女客的羡慕。再听到她爹说她在梅庄学女红、读书、和算数,还跟着尹家姑娘学礼仪规矩,教导妈妈是京城有名的嬷嬷时,更有人直接就问她爹她可定亲了,羞得她赶紧避回后院去。
事后,哥哥跟她说,是大姑娘教他们爹这样适时介绍她,帮她改变名声,减小他们娘给她带来的不好影响。哥哥还说,爹不会随便给她定亲,会好好挑选的。
木兰如今知道了,爹和哥哥才是最疼爱她的人,也终于明白她爹和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她到梅庄来,还口口声声说大姑娘是真正为他们一家好了。她最近刚学了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她立即就领悟了大姑娘的一片苦心。
明白了事理的木兰开始懂得感恩,除了知若,她还很感激耐心教她女红、给她讲道理的阿娟嫂,她真心觉得,她娘待她都没有阿娟嫂细心和有耐性。
木兰的各种进步,知若都看在眼里,也更加放心了,这孩子比她预期的更加争气。说实在话,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把握木兰能够在她南下前就改好,如果到那时候木兰还是不懂事,不守梅庄的规矩,她是会先木兰她回家的。
她是很同情被自己亲娘坑了的木兰,也很想帮助长生、木松父子俩,但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给人制造可以钻的空子,谁都没有她的弟弟妹妹、还有复仇兴家大业重要不是?这是她上辈子欠爹娘、弟妹的,这辈子保护弟妹和重振尹家这两件事就是她生存的目标。
对知若的种种担忧,半山老人嗤之以鼻:“我说若丫头,你当我是摆设吗?尽管放心去游历好了,有我在呢,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茬,我也不跟他啰嗦,直接扔出去就是。放心,不会让莫忘他们动手,我亲自扔,随便人家怎么说,我老人家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了。”他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孤僻怪异,谁不知道半山老人离经叛道,最漠视所谓传统礼教,也最不畏人言了。换句话说,明知半山老人住在梅庄,又明知他性情古怪、最讨厌有人烦扰,还偏偏上梅庄找事,被扔出去也是白扔!
知若难得俏皮地笑道:“能避免则避免嘛,你老人家扔几个人虽说轻松,也是弄脏了手不是?还脏眼睛,没必要,有那个闲心不如同苏先生喝喝小酒下下棋。”
“这话说的是,说的是,”半山老人哈哈大笑,像京城尹府那两房人、还有卢氏姐弟那样的,他半山老人肯去扔他们还真是太抬举他们了,他们不怕疼他还嫌脏呢。人的心脏了、无耻到他们那样的地步,比乞丐的衣服还脏十倍。
苏康也笑道:“若丫头放心,你这庄子上能人多呢,莫忘小子带出来的侍卫可不是泥捏的,你一个姑娘家出去游历一趟不容易,就安下心来好好走走,多看看。你不知道,半老头可不仅仅会动手扔人,他的能耐多着呢。”否则江湖上也不会闻之色变。
知若郑重地给俩人行了个礼:“能遇到二位先生,是我姐弟几人的福气。”
出于对俩老的尊重和信任,知若再三考虑之后,前几日还是将她准备在年后女扮男装出游之事说了,当然,也仅是这样说,其他关于齐慕白、霓裳居、甚至其它更多的,不会、也没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