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戚绵打断他的话,神色愈发冷漠,“我被他摆布了十年,不想再做被他利用的工具了。所以,你不必白费力气了,直说要怎么处置我吧。”
黎青脸色变得很难看,说出口的话也不复刚才的温和:“你竟这般油盐不进……”
戚绵往后一歪,躺倒在榻上,拉过被子转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
黎青生生咽下自己要说的话,握了握拳头,转身出了房门。
孙大娘正在房外待命,黎青瞥她一眼:“进去守着。”抬步离开。
……
戚绵合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孙大娘叫醒,吃了饭,然后又歇了一会儿,便等到黎青派人来叫她。
戚绵再次被蒙上眼睛,带出门去。
宽敞明亮的厅堂,莫毅端坐上首,戚绵头上的黑布条被解开,她慢慢睁开眼睛,迎上了莫毅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对视的那一刻,莫毅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隔了一辈子,戚绵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二人谁都没说话,彼此却心照不宣。
“你先出去,”话是对着黎青说的,“为师有些话,要单独说给绵绵听。”
黎青躬身领命,离开时却看了二人一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再想起戚绵说过的话,他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不过师父发话,他自然不能违抗。
黎青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他不知道莫毅与戚绵说了什么,只是过了一个时辰,黎青看到戚绵再次被蒙上眼睛,几个士兵压着去往后院,他不及思索,就被莫毅叫去了前厅。
“楚太子答应用宁平县换戚绵,”莫毅一手搭在案上,神情慵懒,“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西城城郊的怀安寺外,我们把戚绵带过去,他退兵。”
黎青怔了怔:“他竟愿意让出宁平县……可否有诈?”
宁平县乃是冀州首县,地位自然不可小觑,黎青没想到祁崇归真愿意让出一座这么重要的城池,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只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圈套。
莫毅笑了笑:“他不敢拿戚绵的命做赌。你不知道,堂堂一国储君,可是个情种……”
黎青眸光微闪。
“不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戚绵过去,黎青,”莫毅看向他,道,“为师需要你帮忙,好好部署一番,等到了那日,定叫他有来无回。”
“那师妹呢?”没来由的,黎青想起了戚绵说过的话,她说,她没想过再活着了。
“她?”莫毅扬起眉头,唇边笑意轻狂,“一个几次三番背叛我的人,自然是一同处死。”
黎青登时愣住。
莫毅摆了摆手:“下去准备吧。”
黎青默了默,躬身退下。
戚绵在一个小屋子里闷了两日,每天傍晚黎青都会过来,喂她吃下那使她没什么力气的药丸,她照旧吃了,只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等到谈判前一日,黎青过来时,看见戚绵躺在榻上,虚弱不堪的模样,怔了一怔。
孙大娘垂首立在一边,满脸心疼与痛苦之色。
黎青咬牙问道:“怎么会这样?”
孙大娘胆怯地抬手,伸出拇指与食指,比划了一个圈,然后往口中一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黎青面目阴沉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因为我喂她吃药的缘故?”
孙大娘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黎青皱着眉头,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搭上了戚绵的脉搏。
确实很虚弱,看来这几日的药量,下的有些重了。
不过明日就是关键时候,黎青不会让她死,却也不会给她机会逃脱。
他默然片刻,给戚绵开了些补身体的药,混着前几日的药丸,一同喂她服了下去。
戚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眸没什么光彩的望向黎青。
黎青一时没忍住,摸了摸她的面颊,轻声说道:“绵绵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戚绵又闭上眼。
黎青静静地在房中待了一会儿,起身离去。
房内恢复平静,听到外面的上锁声,戚绵睁开了眼,孙大娘过来扶着她起来,戚绵在床边坐好,转头问道:“你藏起来的馒头呢?我现在吃。”
她为了让黎青给她减轻药量,坚持了两天没吃饭,没想到黎青还是这么铁石心肠。明天莫毅就要带着她去见祁崇归了,她不能再这么虚弱着,必须要吃东西。
孙大娘连忙从一角的包袱中,拿出了晚饭时候藏起来的馒头,递给戚绵,戚绵手臂也没什么力气,勉力接过,小口吃了起来。
好在孙大娘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黎青掳她出来那日,她借如厕之名下了马车,本意是想观察一下环境,没想到遇见孙大娘,她便把腕上的红玉镯子褪下,交给了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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