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气哼哼的说道:“你儿子刚才在街上打人了!”
“什么?”
吴氏一听就慌了,急忙过来摸摸这里,捏捏那里。
“可伤到哪了?来人,请了郎中来!”
王安石不禁为之气结,“他哪伤了!他和人围殴御史呢!”
吴氏一听就没好气的道:“大郎这般温文尔雅的少年郎怎会打架?若是打了,定然是那御史做了什么让人忍无可忍之事……”
老娘英明啊!
王雱马上就挤出点可怜模样,“娘,那御史在背后时候沈安的坏话,都说好几年了,这等事谁能忍?当街殴打只是寻常,若非是韩绛不肯管,这等人就该赶出御史台……”
王安石冷哼一声,“为夫亲眼所见,这小子和赵仲鍼一起围殴陈挺,那手法……”
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你在哪学的这些拳脚?”
王雱以前哪里懂这些,可王安石见他拳脚娴熟,不禁就有些疑窦。
吴氏下意识的道:“大郎是天才……”
在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儿大抵做出什么来都是天经地义的,哪天王雱若是一掌打断一棵树,吴氏也只会淡淡的道:“哦,大郎还有这本事?”
王安石冷哼一声,王雱说道:“孩儿跟着练过。”
“沈安?”
“嗯。”
吴氏一听就乐了,“那沈安才比大郎大些月份罢了,竟然文武双全,大郎才跟着他多久?这就会打架了,好……好……”
在王安石的逼视下,吴氏笑眯眯的福身致歉,然后象征性的拍打了儿子的手臂一巴掌,说道:“好了好了,大郎以后少打架。”
王安石不禁仰天长叹。
慈母多败儿,真真是至理名言啊!
“此事还未了结,司马光看到了,明日必定要弹劾。”
司马光的战斗力还是很厉害的,王安石觉得明日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
赵仲鍼回到家中,杨沫没敢隐瞒,就把此事告诉了赵宗实。
高滔滔一听就恼了,说道:“好不好的为何去打架?而且你才多大?这时候打架岂不是告诉大家……你的性子不好吗?”
赵仲鍼梗着脖子道:“什么都不敢做,那是窝囊废。”
高滔滔大怒,正准备呵斥,坐在边上的赵宗实淡淡的道:“沈安为咱们涉险多少次了?”
沈安为老赵家出手多次,否则现在的局面怎么会朝着这边倾斜,赵允良哪里需要辟谷……
高滔滔赧然道:“妾身这不是想着……这样会坏事吗。到时候官家觉着仲鍼不好,连带着您这边都不好了。”
赵宗实说道:“那就不好罢了。”
高滔滔才想起自家夫君压根就不想进宫当皇子,顿时气焰消散。
赵宗实在看着室外的秋色,眉间多了些轻松,说道:“若是要千方百计的去憋着自己,那就和咱们以前在宫中时有何分别?仲鍼只管去,若是不满就罢了,那是无缘。”
他是什么资质,赵祯自然是清楚的。
“沈安帮助咱们家多少?只许旁人助我,不肯我助人,这是枭雄,明白吗?”
宁可我负天下人的心态就是枭雄,古往今来不少。
高滔滔悚然而惊,说道:“那沈安……他难道就是知道这个,才带了仲鍼去?”
赵宗实微笑着,就和外面的秋色般的云淡风轻,“当然。他若是真要弄陈挺,只需暗中下手就是了,何须弄的沸沸扬扬的?”
这一番分析下来,赵仲鍼不禁对自家老爹佩服的妥妥的。
赵宗实看着他,目光中多了些柔色,“你做的事不少,不过你这年纪正是犯错的时候,若是不犯错……那就不好,明白吗?”
什么年龄就该有什么年龄的作为。
高滔滔闻言觉得不妥,就说道:“官人,可司马光当年不也是没犯错吗,不但砸缸,年少时还斩杀巨蛇呢!”
当年司马光的那些伟岸事迹广为人知,被无数人家用于激励自家孩子努力学习。高滔滔就深为佩服,觉得这位司马先生真是个君子完人、有大本事的人。
赵宗实微微一笑,却有些别的意味,他摩挲着一块玉佩,说道:“许多事……听了就是了,莫当真。还有……司马光为何仕途不顺?庞籍一路乳母般的护着他,帮他升官,可有用?”
高滔滔一怔,不敢相信的道:“官人,难道官家……”
赵宗实冷冷的道:“什么砸缸倒也罢了,还路遇大蛇,拔剑斩之,那是司马光还是刘邦?”
高滔滔心中不信,只是摇头。
赵宗实也不管她,就问赵仲鍼:“沈安怎么看司马光?”
赵仲鍼说道:“沈安说那人……君子之名不实,只是能忍。心胸也不怎么样。”
赵宗实笑道:“沈安的秉性为父却知道些,应当是说伪君子吧。”
赵仲鍼拱手,真心佩服:“爹爹高明,沈安当时确实是说伪君子,说真正的君子当是胸怀坦荡,至少欧阳修和包拯都比司马光真的多。”
“还算是有些眼光。”赵宗实问道:“那王安石呢,沈安怎么看。”
赵仲鍼尴尬的道:“爹爹,王雱和孩儿交好呢。”
赵宗实只是笑笑,并未追问。
从侧面看去,他的脸色苍白,却不是健康的那种白。
但他的神色却从容,眼神淡淡的,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片刻。
赵仲鍼终究忍不住,还是说了:“沈安说王安石……拗。”
赵宗实看着外面,淡淡的道:“拗就是固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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