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沈迟意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世子怎么跟小孩似的,这又不是过家家。”

卫谚听她这么说,心里既尴尬又上火:“你才是小孩呢,你还是三岁小孩!”

发了句火,他就拂袖拍马走了。

沈迟意随着他到了衙署,衙署正堂坐着的陆枕溪她自然是认识的,等看到另个四旬五六,穿着巡抚官服的官员时,她心下不由一沉。

这人名叫姜义,曾经姜义进京赶考的时候,她爹沈泽正是姜义的主考,沈泽觉着姜义此人有才而无德,心中毫无忠义可言,那年便打回了他的试卷,让他落了第。

后来姜义自然还是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之后,和沈泽屡屡作对,俨然有死敌的架势,可见此人心胸当真狭窄。如今他居然任了这届巡抚,沈家焉能落下好?就是他今天叫她来,也未必存了好心。

沈迟意心下隐隐忐忑,姜义先和卫谚打了声招呼:“麻烦世子了。”

他的态度自然熟稔,瞧的沈迟意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卫谚和姜义联手了,这算什么?复仇者联盟?

姜义随手指了下首的一个位置:“侧妃娘娘请坐。”

这个位置颇为微妙,乍一看没什么,但坐上去了,倒像是他们在三堂会审她这个犯人似的。

沈迟意没搭理他,坐到左手边的一个位置上,淡道:“别说案子如今还没判呢,就算案子判了,我也不是大人抓来的犯人。”

姜义微怔,很快笑道:“侧妃说的是。”他慢慢扯开嘴角:“接下来的问话都和案情有关,还望侧妃据实告知,若有个错漏欺瞒的,只怕沈氏族人在牢狱中也不会好过。”

沈迟意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般咄咄逼人,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枕溪,目光又落到把自己带来的卫谚身上,想从这二人的态度中得到一些提示。

她不是对他无意吗?现在瞧他做什么?卫谚心中微哼,挪开眼不和她对视。

沈迟意愣了愣,不知道卫谚又哪里不对了。

他目光离开片刻,又隐隐瞄见沈迟意的眼底有几分错愕几分委屈,他又不免有几分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下章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醋海翻波。

明天要更九千,更不完每个人发大红包,冲鸭!

感谢在2020-12-26 19:58:12~2020-12-27 18:1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译帝殷 50瓶;何处归程 20瓶;迷啊迷啊迷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姜义一心落井下石, 没注意到余下三人的眉眼官司,轻轻捋了捋胡须:“世子郡王和本官都有公务在身,侧妃娘娘若没有旁的事, 咱们这就开始吧。”

他曾经做过多年的知县知府等职,颇通刑名, 此时也是当仁不让地开口:“侧妃所言,我都会一一查证, 希望不要有不实之处。”他警示一句, 沉吟道:“私藏军械一案并非小事, 沈泽想来也有不少信任的手下, 我听说沈泽私下蓄养了不少幕僚,侧妃娘娘可否告知我这些人的名字?”

沈迟意抿了抿唇,正要作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姜义这话乍一听是在问她幕僚之事,言语中已不动声色坐实了沈家私藏军械的罪名, 本来私藏军械和沈泽蓄养幕僚是两件事,经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沈泽早有不臣之心, 这才暗中养了幕僚, 偏偏他说这话还让人拿不出错来,好高明的话术!

她冷冷瞥了姜义一眼:“我不知道, 父亲甚少跟我谈及这些,男女大防,我父亲有没有幕僚,也不会让我看见。何况如今这桩案子还没定下,巡抚话里话外坐实了我父亲的罪名, 怕是不大好吧?”

姜义捋须一笑:“侧妃勿要多心,本官可没这么说。”他含笑问道:“案发之前,沈家可有什么异常?沈侧妃之前一直住在沈府,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异常二字可大可小,大了说沈家哪个仆人突然得病,往小了说沈家哪个主子的猫突然死了——只要是往日不常发生的,这些都算是异常,要是沈迟意哪处说漏了,姜义更可以揪着她这点不放,借题发挥。

沈迟意越发小心,斟酌着词句:“我不知道姜巡抚指的是哪方面的异常。”

姜义一笑,不动声色地道:“自然是跟案情有关的。”

沈迟意斟酌着含混过去,接下来姜义的问题越发五花八门,甚至让人分不清哪个有坑哪个没坑,哪怕是微小的一个点,只要稍有闪失,姜义就能揪着这点一直审问下去,但旁人瞧来,他的问题没有任何毛病。

沈迟意中途多次试图叫停或者打断他的节奏,但都被姜义绕开了去,她有时停下来思考,姜义就会轻敲扶手或者轻叩茶盏,用小动作来打断她的思路。

两人的问答看似不到一刻,实则暗藏刀光剑影,这与聪慧与否无关,姜义光是案子至少就审了十多年,一些话术套路早已烂熟于心,沈迟意一不留神就要踩坑,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说出对沈家不利的话来,最可怕的是她自己可能还没有觉察!

她暗暗心惊,忽然伸手按了按额角,直接打断了姜义的发问:“我身子不适,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歇着了。”

她全无准备,这审讯是万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直接出手打断了这次闻讯。这话说的颇为自我任性,不过她本来就是这个人设,这话一出口,倒是无人怀疑。

姜义脸一沉,阻拦道:“侧妃以为这是小孩作耍吗?侧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比审讯问话,沈迟意自不及他,不过比跋扈蛮缠,她才不把姜义放在眼里,轻笑一声:“我又不是姜巡抚手下的犯人,今天前来,也是瞧在王爷的面子上,难道姜巡抚敢把我关起来不成?”

她说完就要走,姜义一抬手,令堂外两名衙役拦住了她,他看起来是完全没把这个侧妃放在眼里,面色阴冷:“侧妃纵然要走,也该等本官问完案才是,或者…本官亲去王府,向王爷陈明此事,让他来做个决断?”

沈迟意冷着脸正要开口,卫谚忽然出声:“让她回去吧。”他目光扫过姜义咄咄逼人的嘴脸,有些不快。

姜义一直颇为从容,知道此时卫谚表态,他才有些急切:“世子,明日就要提审沈家其余案犯了,今日必得把沈侧妃问个清楚才是。”哪怕沈泽已死,他当年在沈泽那里受到奇耻大辱,一定要彻彻底底地讨回来,沈家余下的族人他也不想放过,非得诛了沈氏一族,他才能一雪前耻!

沈迟意本来是他寻好的一个突破口,只要有了突破口,他就能一点一点定下此案,让沈家人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在这等紧要关头,卫谚竟拦着不让他继续!

沈迟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提审其余沈氏族人,眼皮一跳。

卫谚神色淡然:“她一内宅女子能知道什么?审完其他人再审她也不迟。”

姜义忍不住道:“世子…”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问一句,您不是也厌憎沈家吗?为何待沈迟意如此宽宥?

他求助地看向陆枕溪:“郡王…”

陆枕溪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端庄的就像神龛里宝相庄严的菩萨,直到姜义开口唤他,他才徐徐开口:“让沈侧妃先回去吧,她既身子不适,也不急于这一时。”

姜义没想到这两桩大佛都如此偏袒沈迟意,差点摔了茶盏子,然既然这两人都同意让沈迟意走,他岂敢拦着?咬咬牙让沈迟意放人。

沈迟意出了衙署大门,心情却不见轻松多少,手心涔涔浸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