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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森早早就走了,靳遥自然是一个人回家。
陆森的动作一向比靳遥慢,从前都是靳遥等他,这回陆森不在,靳遥不必等人了,照理说应该很快出教室才对,但阮恬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半天,完了抬头一看,看到靳遥还在教室,之后才想起今天是他值日。
阮恬撇了撇嘴,打算等值日生走了,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再行动。
但是看情形他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阮恬于是随手拿出了一张卷子开始做。
一旁的刘默整理好书包,见阮恬还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地写试卷,丝毫没有要起身回家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还不走么?”
“啊?哦……我……我写试卷呢。”
刘默皱了下眉,写试卷?可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试卷上:“不回家写吗?你以前不都是带回家写的么?”
阮恬随口道:“今天想在这儿写完再回家嘛……”写完一张试卷起码得一个小时,阮恬也觉得自己的借口有点扯,于是找补道:“我觉得今天这张卷子挺简单的,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做完……”
刘默深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最后一节自修课,他刚好也做了那张试卷,那是一张数学试卷,难度比前几天做的都要大——他自认他的数学成绩在班上也排的上前三,连他都觉得难,阮恬是怎么说出“简单”二字的?
刘默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阮恬也没再分心思给他,过了一会儿旁边响起了椅子的挪动声,阮恬觉得大概是刘默起身要走了,刚想转头跟他说声再见,却忽然“啊”了一声——手边的试卷突然湿了,桌面上也全是水渍,甚至还有水流从桌面的缝隙里渗透进了桌肚里。
一旁刘默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水打翻了。”
阮恬皱眉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卷子几乎全浸润在了水里,旁边的书也无一幸免,甚至连地上都积了一滩水。
至于桌肚子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阮恬:“…………”大水发成这样,刘默不会是把整瓶水都倒在她桌子上了吧……
不过她头疼归头疼。也没怎么怪刘默,毕竟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抽了大半包纸巾开始擦拭桌面,刘默也在一旁帮忙。
桌面收拾完之后,阮恬又打开翻板查看桌肚子里的情况——情况也不太好,不过总归比桌面强点。
她于是又抽了纸巾开始擦拭桌肚,擦了一半之后忽然醒过神来:卧槽,她那封信还在桌肚子里呢,于是也不管其他遭殃的书和试卷了,一个劲儿地开始扒拉那封信。
等找到后一看,阮恬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没湿,不然我待会儿还怎么……”
及时住了口,抬头看了刘默一眼,咳嗽了两声以做掩饰——给陆森送信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刘默居然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背上了自己的背包,看着她道:“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嗯。”
刘默点了点头,视线最后在那封信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背过身离开了。
那封信被她贴在胸口,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刚才说什么?待会儿?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猜得果然没错,阮恬准备今天偷偷把信放进陆森的课桌里……
所以,是真的准备告白了么?
刘默用力地攥紧了手,其实从早上阮恬第一次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拿出那封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应该是无心的,她是想拿出昨天老师让带回家填写的家长意见表,那张表折叠之后的大小和形状或许和那封信相似,所以她不小心错拿了信出来,拿出后之后她一看是信,立刻慌忙地塞进了桌肚子里。
——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阮恬的一举一动,何况信这么敏感的东西,他怎么会没有留心到?
——
刘默走后不久,值日生也把卫生搞完打算走了。
几个值日生中,靳遥率先背起包走出了教室,临出门时,微微侧头,余光瞥了阮恬一眼。
最后走的那个值日生临出门前叮嘱阮恬道“你待会儿走,别忘记关门啊。”得到阮恬的肯定回答后出了门。
于是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了阮恬一个。
阮恬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了,一颗心也跳得厉害,她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又觉得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送情书。
——大概是眼下的这个氛围,实在是太像偷偷摸摸送情书了——她往窗外看了好几眼,确保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起身走到陆森的座位旁,之后打开了陆森的课桌翻板,快速地把信放进去,又再盖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干完这些后,阮恬立刻跑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等跑出一小段后才想起门还没关,于是又折返回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大概是完成了一件心事,所以阮恬的脚步特别地轻快,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很快连脚步声都彻底消失在了楼道里。
这个点学生几乎都回家了,教学楼里本来就没什么人,阮恬这一走,楼道里再没什么动静,只有偶尔落在栏杆上的几只小鸟间隙发出几声鸟鸣声,更显得安静了。
可不过一会儿,楼道内却再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楼道内显得尤为清晰。
刘默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摸出一把,紧跟着熟练地打开了教室门——他每回早上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所以班长把班里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每天早上帮同学开门。
他打开教室的门之后并没有去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了陆森的座位。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陆森的课桌翻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阮恬的那封信。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是写了两个字——陆森,这是阮恬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陆森应该也能一眼认出吧,所以阮恬才没有署名。
阮恬的字很漂亮,刘默看着她的字迹,心想,她的字就和她的人一样好看,不像名字被写在信封上的那个人,小学生字体,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倒是跟他的性格很配。
可就是那样幼稚的一个人,阮恬却偏偏喜欢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他凭什么?
他看着那封信,信封上的“森”字最末一笔,那一捺缓缓地拖将开来,不知承载了她多少的心思,他缓缓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嫉妒:要是这封信是写给我的,那该有多好……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如果不是写给我的,那陆森也不应该有,他不配。”
他说完手上收力,正准备把那封信揉皱,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不配,难道你配?”
清冷冷的带了点嘲讽,却是个很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