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皱了一下眉头道:“这孩子,怎么净说瞎话呢,物理老师和我一个办公室的,他都跟我说了,你们班阮恬考试就瞎蒙了选择题,大题空着一题没做——你还说你没去参加考试?”
“不是,老师,是这样,我刚说的不够严谨,物理考试我是参加了,虽然成绩跟没参加也没什么两样……咳咳……我没做大题是因为吃了感冒药睡着了,选择题也不是瞎蒙的,是因为涂错答题卡才会这样……”
阮恬解释了一大通,奈何班主任一个字都不信:“好了好了,这孩子,嘴里没个实诚的,一会儿说理综和数学都没参加,一会儿又说物理参加了……还又睡着又涂错答题卡的,哪能这么巧……”
“是真的,老师……”阮恬都快要哭了:“你信我,我物理成绩真的好……”
“行了行了,别搁那给自己强行挽尊了,你但凡拿出你给我解释的这一半心思放到物理上,也不至于得个鸭蛋……老师知道你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薄,考成那样不好意思认,但说谎更不可取啊……”
阮恬不说话了,别问,问就是伤自尊了。
班主任眼瞅着阮恬低头不说话,一副好像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寻思着是不是她说话说太狠、戳破小姑娘的谎话时太不留情面了,把人小姑娘给伤着了,就斟酌着改口道:“其实你说你物理成绩是真好,老师也并不是全然不相信……”
阮恬诧异着抬起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班主任,心说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唇舌,班主任终于开始动摇了?
她看着班主任,有些期待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班主任咳嗽了声,开始讲了:“是这样,老师刚仔细想了想,你虽然大题目一道没做但是物理卷的客观题,你可是一题不落地全蒙,啊,我是说做完了,整整三十道题啊,你全都做了,却能完全避开正确答案,这他娘的也是个人才……啊,我是说,就算是蒙的,一般人也蒙不到这种程度,按照套路来说,很有可能是你掌握了全部的知识点,所以才能精准无误地避开正确选项,是这样吧阮恬同学,老师这么说是不是算很照顾你的情绪了?”
阮恬:“……”并没有,谢谢。
……甚至觉得更伤人了。
阮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老师你开心就好,这个问题就先放一放吧,咱们下次物理考试成绩出来后再探讨好吧?”
君子打脸,十年不晚——阮恬恨恨地想。
“好好好,”班主任也没当回事,又扯回原先的话题道:“老师相信你下回物理成绩一定能突飞猛进……说起来陆森最好的就是物理,你看看他都参加多少次物理竞赛了……你要是能和陆森做同桌,对你学习成绩肯定会有帮助……”
“……陆森也跟我说了,说你们俩从前有些误会,他呢,曾经也对你不太友善,做过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所以现在想通过和你做同桌辅导你功课来补偿你,你看怎么样?”
阮恬:不怎么样。
她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可惜她还没这么杠,只能说:“我觉得不太合适……”
班主任道:“你要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还是原来那句话——这都没试呢,怎么知道不合适?这做同桌又不是结婚,那我们不合适了还可以再换位置啊,这话说回来,就算结婚了也可以再离……”
“而且陆森多招人喜欢呐,我们办公室老师就没一个不喜欢他的,长得好脑子也好,干啥啥都行,你要和他接触久了,也肯定会放下偏见,跟他成为好朋友的……”
“你看,到时候你不光学习上能有所进步,还能收获一个好朋友,这多好的事儿啊,两全其美啊,你说是吧,阮恬?”
“是,但是……”
班主任“啧”了一声:“这孩子,咋这么别扭呢,这是就是,咋还加个但是呢?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阮恬徒劳挣扎道:“对不起老师,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已经和沈默说好了,您也说了,说谎是不可取的,那我前边儿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到时候一定会跟他做同桌的,这要是实现不了,那我不就跟他说谎了吗?”
班主任沉思片刻道:“这事儿你别操心,老师待会儿会跟他讲的……”她看了看阮恬,欲言又止道:“那个沈默,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阮恬愣了下,问道:“为什么啊?他除了内向点,也没什么不好啊。”
“这我也不方便跟你讲,再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是前不久才转来的,听说是在原先的学校惹了事,名声不太好……”
“他以前在别的班的时候,我听他们班主任说,有一小姑娘在参加运动会的时候被人在鞋子里放了钉子……”
“那小姑娘参加的项目是接力赛,她好胜心强,班级荣誉感也重,不肯因为她的缘故连累同组选手,让他们班输掉比赛,她怕在背后被人埋怨,虽说这本来也不是她的错……”
“那双鞋子是临近比赛才换上的……那些钉子小而多,开始却都聚集在鞋尖处,那双鞋本来就稍大一些,所以那小姑娘刚换上时没察觉,等跑起来后才……哎,后来她还是坚持跑完了,等跑完后她脱了鞋子一看,那血肉模糊的一片,都没法儿看了都……”
“那小姑娘人缘好,平时根本没有结过梁子的同学,就只有好几个月前和沈默有过误会……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他们那个班主任也没把沈默怎么样……”
“后来他们班还出过类似的事,受害的同学无一例外都跟沈默结过梁子,但都没有证据,所以……”
“沈默沈默,你听名字就知道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叫的狗咬人最凶,当然我不是说他是狗,就只是打个比方,但如果那些事真的是他干的的话,那我骂他一句狗也不算冤枉他。”
阮恬听了也觉得瘆人:“怎么会这样?但我看沈默不是这样的人,如果那些事是真的话,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所以啊,”班主任又开始见缝插针地安利陆森了:“还是我们陆森好啊,为人一点儿都不阴郁,又阳光又养眼的,成绩也漂亮,老师每次见到他,心情都会变得很好,你要是跟他做同桌了,也肯定是天天好心情。”
阮恬:“……”我不跟他做同桌能不能天天好心情我不知道,但我跟他做同桌了,天天心塞倒是真的。
但是这回没了沈默做借口,阮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主要人是班主任,是她老师,阮恬从小都是乖学生,乖学生最不会的,就是忤逆老师的意思。
班主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得,又给她施压道:“阮恬,还是不愿意么?难道老师的话,你也不肯听吗?”
阮恬无力道:“老师,我没有……”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班主任喜上眉梢:“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连忙挥手让阮恬回教室去:“快快快,上课铃响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下节是英语课吧?那你还不赶快回教室,英语老师生平最恨同学上她的课迟到了。”
她说着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呀,我刚想起我好像也有事呢,隔壁班班主任今天请假,让我帮着看一下他们班的纪律。”她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阮恬道:“那换位置的事咱们就说好了啊。”
班主任越走越远,最后头也不回地朝办公室跑去,阮恬只能徒劳地伸出尔康手,用气声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师,我没跟你说好啊啊喂!”
等阮恬溜进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果然早就在了。
在也没办法,阮恬眼一闭,只能硬着头皮快速地回到座位。
临近座位前,鬼使神差地,她忽然回头朝陆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陆森正挑眉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他歪头笑了一下,笑容又是得意又是挑衅,还带着几分鲜活的孩子气,看得出来是真高兴了。
他看着她的目光就跟草原中的狮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似得,明晃晃得就写了四个大字:志在必得。
阮恬两眼一黑,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