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守一,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城墙之上,慕容皝站在一处城头,看着下方的种种景象,面色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两手攥紧,因为太过用力,不仅颤抖,那手上更是青筋显露。
在他的身边,几名亲兵却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少帅,这城头可不安全,咱们还是后撤还几步,万一有个好歹……”
“这般危急的关头,正要有人在这里镇守,否则下面的族人、兵卒,见咱们都撤了,又如何能有勇气坚守,须知……”
就在慕容皝说话的当口,距离几人不远处的一段城墙,有在连续两发的炮弹中,浮现出诸多裂痕,而后自身的夯土自行剥落,进而崩塌。
哗啦啦!
那巨大泥块的跌落,立刻激荡起层层烟尘,更是带来阵阵湍急的气流,吹在慕容皝等人的脸上,这下子连慕容皝都无法维持表面平静了。
这种原本雄伟、坚固的城墙,在人力难以抵抗的巨大力量面前轰然崩塌,对人心的震撼,简直难以想象,更不可避免的将人心中那股本能的恐惧引发出来。
这可不是单纯靠着意志力,就能扭转和改变的。
慕容皝清楚的看到,就在不远处,原本一个几名正在放箭的弓兵,在城墙崩塌的时候,有两人被波及,跌落下去,瞬间就被掩埋,余下之人则立刻作鸟兽散,彻底没了胆气。
这只是战场的冰山一角,慕容皝目光一扫,见这城墙的走道上,诸多兵卒都在后撤、逃难,不由生出一丝悲凉之意,低语道:“莫非这便是我族勇士?”
何经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忍不住道:“陈氏兵马所带来的利器,可以说是咱们这种夯土城墙的克星,不,就算是中原的石墙,恐怕也承受不了几下天雷轰击,而且最要命的是,原本守城要等着地方兵卒攀登城墙,这样无论是以箭矢射出去,还是用重物砸下去,甚至等人爬上来,短兵交接,这都可以应对,也能通过激励,让士兵能鼓起勇气,奈何当前这情况却不同啊,那陈氏兵马将利器架起来,根本也不派兵过来,就是天雷攻伐,咱们这边的兵卒,连对手的衣角都摸不上,只能靠着手中弓箭,伤不了几人,自己却是损伤惨重,自是有了思量,而且陈氏这攻伐之法,在寻常兵卒的眼中,真的与妖法仙术无疑啊……”
不错,何经所言,真正将当前局势的本质讲了出来。
真正困扰着城中之人的,其实是那种匪夷所思的攻伐之法,以及他们无论怎么抵挡,实际上作用有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如今这种局面!
即便是经历过单梢砲洗礼的兵卒,面对平兴炮的打击,也是难以适从,莫说是他们,就算是时间再往后退上一千多年,面对热兵器的攻击,在防御上能做的事,依旧十分有限,最多只能靠着相互伤害,比拼消耗,在火力和杀伤上更胜一筹,来取得局部交火的胜利。
但眼下这个时候,慕容部这个势力,不久前才从奴隶制过度到一定的集权,内部更残留着诸多部落联盟的习惯,连统一号令都十分困难,面对陈止训练有素的工程部队,不仅是咨询不足,更缺乏有效的对抗手段,最终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在又一声巨响响起之后,连慕容皝的两腿,都轻微的颤抖,他说道:‘父汗那边被袭,还不知如何,我为子女,当去看望,这陈氏兵马……”
他这是要退去,但需要一个理由,同时为了表现能力,还要在离开之前,给个战场指示,否则就太说不过去了,问题是他要留下什么样的指示?
坚守阵地?
不说当下众人就在这么做,更大的问题是,当下连与攻城敌人之间的距离,让他们的坚守,就变成了原地等死!
出城围攻?
这更说不通了,因为当前那围攻陈氏兵马的兵马还在下面,依旧形成着包围之势,只是这些兵马已然自乱阵脚,不仅不能继续前进,还在那火铳的三段攻击之下节节败退,自相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