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的话,声音并不高,尤其是在周围人群吵杂的时候,下面的人更是难以听得清楚,不过张景生等人因为距离的关系,倒是离得不远,先听陈止要分造纸利益,现在又对唐家说出这般话来,几个人马上就明白过来。
“这是……要当面给予赏赐?”王快眉头紧皱,有些不确定的道。
“先是打压,然后给予好处,恩威并施之法,”陆建旋即也皱起眉来,“但是和唐家所说的两个又是什么意思?印法?这说法倒是有些新鲜,那个窑法应该是某种烧瓷之法,没想到这位太守还掌握着这些,但现在说出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罗央却会错了意,“你们不也知道,这位太守之前与唐家交往甚密,两边还约定了合作之事,就是在那个陈氏纸上,此纸因为通典在洛阳大行其道,连南方都有耳闻,咱们那几封家书中不也说了么,通典如果暂时搞不来,就先买陈氏纸!现在一把纸张贩卖的事,都开放给其他家族了,唐家肯定有不满,换成是我等家族,一样也要安抚,我看此举,也是理所应当。”
他说的话,也是有根据的,这些天以来,北地风云变幻,朝廷为此伤透了脑筋,但中原士林却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些人更为关注的,是对于作画和书写更为友好的陈氏纸。
陈氏纸,正是陈止口中的代郡纸。
比起北地代郡,中原的氏族更喜欢以“陈氏”冠名,因为这样他们才觉得够档次,上得台面。
流行就意味着趋之若鹜,偏偏在北地战乱的当头,加上河北之地又有纷争,以及陈止的刻意控制,这种白纸在中原腹地流传的并不广,甚至可以说是稀少。
除了帝国首都洛阳之外,在其他地方几乎还是只闻其声的情况,唯有顶尖贵族,才能在获得那几本通典摹本的同时,得到些许陈氏纸。
罗央、张景生他们几人,背后都是大族,家里在洛阳势力不小,人脉众多,因而能接触到这种纸,在家书中特意标明,其他稍微小点的家族,都没有这个便利。
但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越发受到追捧,尤其是在大族名士,用那纸写了书法、描绘丹青,然后展示给他人看后,这种需要便越发浓烈。
实际上,战争刚刚结束,甚至还不能说结束,但代县马上就有商贾行走,这很多人就是想来寻找商机,关键就在一个“纸”字。
这些个情况,同样也被各大世家知晓,只是先前担心家族利益的存活,警惕着外族入侵,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如今被陈止一提起来,一个个顿时都起了心思。
罗央的话,其实就代表了一部分代郡世家之人的想法。
不过,他的同伴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你误会了,”张景生微微摇头,“我们意外的,是太守提出来的这两项,依那陈氏纸的情况来看,太守提及的两项必然也不简单,却挑选在这种地方公布,难免让人疑惑,毕竟此处人多嘴杂,很快就会传出去。”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对啊。”罗央当即皱起眉头来。
另一边,唐家的唐太公,连同唐典、唐资他们,一样有些意外。
在听到陈止的吩咐之后,几人的心里肯定有着不满,甚至还有很多其他的负面情绪,只是这些情绪,当下都要为疑惑让道。
唐太公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太守确定要在这里说么?”
陈止闻言,笑道:“也对,这种事确实不利于在此处探讨,里面千头万绪,也不是咱们一句话说得清的,还是改个时间再说,诸君觉得如何?”
“对,太守说的不错。”
“是啊,最近您还要征伐代北,这事确实不急。”
“嗯,此处人多嘴杂,不是商谈之处,改日当在那典雅之所,把酒言欢之际,再谈论此事,最为稳妥。”
一句话问完,刚才还都一副义愤填膺模样的世家之人,转眼间都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也不管场合,仿佛忘记了刚刚身边才接连死了几人,都尽量露出笑颜。
看着这一幕,边上的吴阶意识到情况恐怕非常不妙了,跟着就有人过来,拿住了他与郑如,押送下去。
这次却不是软禁了,而是直接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