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铭依言重新坐下来。
泰和帝问:“朕昏迷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顾北铭道:“当时宗政谷主断言父皇摔得不轻,少不得一段时日才能醒,百官们全都慌了神,纷纷谏言让儿臣站出来主持大局,儿臣思前想后,觉得不能把父皇受伤昏迷这件事传回金陵,免得民心动乱,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将父皇转移过来,还望父皇恕罪。”
泰和帝听罢,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再问:“所有大臣都跟来行宫了?”
“并没有。”顾北铭如实道:“儿臣吩咐一部分公卿大臣和女眷先行回去了,毕竟父皇这边需要人照应,各衙门的事儿也不能因此耽搁。”
顾北铭的话滴水不漏,听得泰和帝一再皱眉。
印象中,这个儿子是最有志无谋的,做什么都是三分热度,总干不了大事,说话更是不中听,没脑子,然而今日所言,字字句句圆滑得像只狐狸。
不对劲!
泰和帝隐约觉得今日的二皇子说不出来的异样,却一时没能发觉他到底哪里变了。
“留下来的都有哪些人?”泰和帝再问,胸腔中的狐疑分毫未露出来。
顾北铭想了一下,“右相、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梵世子和梵二爷……”
顾北铭还没说完,就被泰和帝打断了,“你把这么多朝廷重臣留在燕山,朝中之事谁理?”
“当时情况危急。”顾北铭辩解道:“自当是以父皇的龙体为先。”
“他们又不是太医,留在这里作何用?”
顾北铭顿时噎住,这一刻他才警醒,他这位年迈的父皇实际上比他想象中要精明多了,方才那些话,听似寻常的问答,但实际上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他。
难怪老五总说父皇生性多疑,顾北铭从前不察,今日倒是深刻领教了。
“父皇若是不想他们留下,儿臣这就让他们走。”顾北铭面带愧疚。
泰和帝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顾北铭开始心虚起来,父皇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父皇。”顾北铭开口试探,“您人在燕山,公卿大臣们便是回了金陵也没法上朝,您看……”
泰和帝摆摆手,“吩咐下去,今日就启程回金陵。”
顾北铭面色一阴,“父皇,您才刚醒就立即回京,怕是不妥。”
“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回不回金陵自然是朕说了算,怎么,老二你这段时日越俎代庖成习惯了?”泰和帝忽然怒斥。
顾北铭眼眸缩起,变戏法似的自袖中抖出一根银针刺中泰和帝的大穴,在泰和帝逐渐合上眼眸的过程中笑得肆意,“父皇,您今日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