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一提醒,宁氏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大嫂,听你这语气,可是抚宁伯夫人同二嫂谈及退婚之事了?”
“这个我不清楚。”董氏摇摇头,“二弟妹追着出去的时候,我正在设宴的厅堂里忙活,只看见她追了出去,还来不及细问。”
宁氏略略思索一下,“大嫂,你先陪着母亲,我去若妤那边看看。”
董氏点点头。
宁氏转身就去了苏若妤的院子,三房嫡女四小姐苏颖正在苏若妤的房间里与她说话,见到宁氏进来,苏颖站起来侧身福了福,“母亲,您来的正好,快劝劝三姐罢。”
宁氏皱眉,望着表情呆滞的苏若妤,“三丫头,你这是怎的了?”
苏颖小声道:“方才景三小姐出事时,客人们都去看热闹去了,三姐姐就趁机同抚宁伯夫人说起退婚之事来,气得抚宁伯夫人站起身来就走了,二伯母不得已,追了出去。”
宁氏心中大骇,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若妤。
从前这丫头在她心中只是个性子柔弱的小女儿,想不到经此一劫后性子变得执拗了起来。
沉思片刻,宁氏对苏颖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你三姐姐说。”
“母亲……”苏颖有些不放心,轻咬着唇,
“回去练琴。”宁氏又重复了一遍。
苏颖再不敢多话,行礼告退。
苏颖走后,房里便只剩下宁氏和苏若妤二人。
宁氏走过去,在苏若妤旁侧坐下,眉目间俱是纠结,“三丫头,你这两日到底在想什么?”
苏若妤抱着双膝,眸中覆上一层水雾,抬起头来看着宁氏,倔强地没让眼泪落下来,声音嘶哑,“三婶,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秦尧的死而已。”
宁氏瞳眸一缩,恨声教训,“苏若妤,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同秦尧这件事,我与你大伯母千方百计隐瞒,分毫不让你父母和你祖父祖母晓得,可是你呢,放着叶知温这样好的男人不嫁,你偏要记挂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私相授受的事儿一旦传了出来,你如何对得起你爹娘?”
苏若妤闭上眼睛,没让自己哭出来。
宁氏道:“我不妨说与你听,你父亲这一辈三兄弟,唯有他是庶出,纵然你祖母待他如己出,可庶出就是庶出,如若自身没本事,这辈子便只能囿于这层卑微的身份而活在底层。因此,你大伯父和你三叔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你父亲必得付出十倍的努力方能得,他从当初的庶出白身一步步走到殿试高中被钦点为中书舍人,你可知他暗地里流了多少血汗?你又知不知道为何大房三房都有妾室,唯独你父亲就只有你母亲一个正妻?”
苏若妤心中堵得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宁氏道:“你母亲本是襄阳首富之女,虽比不得官家千金身份高贵,她却是你外祖家的心头宝,嫁给你那当初既是庶出又是白身的父亲,算是低嫁,可她从未抱怨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陪着他走过来了,你父亲是个重情之人,至今依旧记得那些年你母亲陪他走过的坎坷路,因此,他不愿辜负你母亲,所以拒绝了你祖母坚决不纳妾,也因此,二房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不管是你爹还是你娘,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私相授受这件事,既然秦尧已经死了,那也就算了,我和你大伯母必定会替你保密,可叶知温这边,你必须得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说违背便违背的?你父亲因为你被抓进诏狱这件事急白了头发,夜不能寐,到处联络人帮你求情,你可倒好,丝毫不念及恩情,今日更是过分,竟敢当着抚宁伯夫人的面主动提出退婚,苏若妤,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宁氏越说越激愤,“虽然你并非我亲生女儿,可你已经过分到连我这个做婶婶的都看不下去了,非得站出来说几句。如今我就想问你一句,是你父母的养育之恩重要,还是你与秦尧的露水情缘重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