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跟你承受了这果,”祝繁觉着好笑之际,陈清也笑了。
祝繁敛起唇角,冷眼以对,“你想说什么?”
陈清唇角的弧度比方才还大,在祝繁问完话之后也没收起,依旧笑着。
他说:“姑娘,若我说他便是这种因承果之人呢?你会如何?”
许是他的话有关那个人,也许是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在说出这话之时好似闪过一抹光,使得祝繁平静的心跟着抖了抖,却觉得滑稽。
“陈清,你怕了,你是被吓得糊涂了,”她看着他说,“这件事或许跟所有人都有关,但唯独不会跟他有关,他不过是被连累之人,你的说辞漏洞百出,便是你接下来说他是怪物,我也只会觉得好笑。”
第一百一十章 痴念,千年狐王的眼泪
为何不是呢?”
祝繁当是玩笑,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然陈清面上却一片静然,就连反问出口的话也带着一股沉重,好似祝繁说的话就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似的。
祝繁嘴角的弧度顿时僵住,连带眸子里的嘲讽也在陈清那话出口的瞬间消失殆尽。
门窗紧闭,外面月明星疏,今日无疑是个好天气,明日也将是晴空万里,可偏生屋内的空气如腊月间的冰霜。
不过须臾,那轻轻摇曳着的火苗也尽数被黑暗吞噬。
祝繁看着在床沿边端坐着的人,眸光泛红不自知,“你不该说他。”
声音如从地下深处寒窑传出,更仿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子,闻进耳中,寒其心尖。
借着外头隐约照进来的光,陈清脸上的淡然有一时的瓦解,但也只是片刻,片刻后,神情再次淡如水。
“你为他,甘愿成魔,却不知他本非人,孽缘,孽缘啊……”
“我说了,你不该说他。”
着一身黑衣,拂妖娆宽袖,妖艳的曼陀罗似血似火,映照在那张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说不出的恐怖与诡异,却又带着一抹凄厉的惊艳。
陈清闭眼,周身的黑气越渐浓郁,却依旧挡不住从那宛如厉鬼的人伸过来的森森白掌。
“执,乃万恶之源,姑娘你,终将会悔的……”
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随着那森森白掌的收紧缓缓闭上,萦绕在其周身的黑气也陡然尽数散开了。
那一身黑衣的女子却是迟迟没有松手,仿佛没有用丝毫的力气便将已然气绝的人从床上拎了起来,再面无表情的松开。
“咚!”
是骨骼撞击到地面的声音,微不足道,却又清晰得不得了。
“主上!”
不远处的黑凌在以灵力透过墙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头一次露出近乎惊恐的神色,传出的音气息略微不稳。
再看身边的男人,却跟无事人一般,除却那双清冷的眸子外,几乎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的讶异之色。
黑凌在暗中收拳,主子未开口,他自然也不敢在旁扰了清净,只是再看向那屋子的人时,黑凌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屋内人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在将那已经气绝身亡的陈清扔至地面后,她便转身从屋里出去了,期间不曾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屋内的那两个还在昏睡中的小徒弟她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推门而入,无一丝神采的眸子将屋中环视一周,而后仿佛被什么一惊。
再睁眼,那一身黑衣竟是全然消失,连着那张无丝毫血色的脸也跟着恢复了红润。
一切好似顺理成章。
祝繁捏了捏手,抿紧双唇,就在黑凌不知她要如何的时候,她却再次转身出了门来到地字一号房,街头的灯笼并未熄。
借着外面的光,祝繁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陈清,呼吸猛地一紧,下一刻却忍不住笑了。
回到房间,她径直冲到床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肩膀抖动着,笑着笑着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音。
“呵呵……呵呵呵呵,死了,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她杀了陈清,她把陈清杀了,这下终于没有人再捣乱了,终于没有人再能阻碍她的复仇之路了,再也没有人能害得了她跟他的性命了,再也没有了!
“哈哈哈!”如此一想,祝繁捂在被子里笑得更大声了,闷闷的声音,虽不至于惊动楼下的小二,但在这天字一号房却很是清晰。
突然收声,她缓缓起身,抬脸却是一片水泽,唇角却是带着笑意的,“三叔,我把他杀了,你我这下都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
她分明在笑,可眼泪却簌簌往下掉,低落在衣襟上,晕湿一片,也凄然一片。
狐之亦悄无声息地进入房中,那坐在床边的人却没有察觉,只笑着不知看着屋里的哪一处。
轻轻抬手,一道淡红色的光将那好似失了神志的小姑娘缓缓包围,再走近时,她的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
狐之亦伸手,端端将人接至怀中,抱着与其一起坐于床边,再也舍不得松手。
“繁儿。”
他的繁儿。
方才入夜,从这个人用完晚膳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外看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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