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1 / 2)

容我放肆一下 玄宓 3136 字 14天前

荆羡是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份。

第一医院的归国专家?

青鹭药业的特别助理?

她觉得她的生活都乱了,自从和这位重逢,奇怪的巧遇接二连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绳子强行将他们牵在一块。

荆羡不认为自己和他会有什么破镜重圆的烂结局,她前两天才见过他的前女友,那些记忆可太屈辱了。

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你是青鹭药业的总助吗?”

天蓝风轻,周遭静谧,等了很久,却没听到回答。

荆羡有些上火,因为这位彻底无视了她,正慢条斯理检查手里的相机。她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身子够过去,就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惜没能成功得手。

男人轻轻松松掐着她的腰,再施点力,就让她被迫乖乖站好。

“还想摔一次?”他抬眸,掠过她的膝盖,想到那个惨烈的摔倒场面,顿了顿:“需要去医院么?”

“别扯有的没的。”荆羡可不认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她摊开手:“拿来,你没有权利翻我的东西。”

容淮:“是吗?”

他是天生的行动派,没和她多费唇舌,三两下就查完了sd卡中最近的相片。并没有想象中的商业间谍画面,是几只鸽子沐浴在晨光里自天边翱翔的轨迹。

荆羡冷笑:“你觉得我在拍什么?”

容淮:“所以你赶早来科研基地就为了采风?”

荆羡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扯,她也懒得再耽搁下去,晃了晃那张门禁卡,“时间宝贵,现在我们一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他笑了笑,神情意味不明,靠在那个回廊的栏杆上,下巴扬了扬,权当是同意。

荆羡:“你在青鹭药业上班?”

容淮:“是。”

容淮:“你是哪家杂志社派来的?”

荆羡:“……”

他的问题明显比她有技术含量多了。

荆羡咬着唇不说话。

从前他的成绩就稳压她,三天两头惹事玩失踪,可月考依旧回回榜一,她都没想过怎么有人会离谱到这种地步,明明把别人学习的时间都拿来斗狠了,还能碾压年级段众人。

八年过去,她好像还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荆羡沉默片刻,直白道:“我是杂志社的没错,本来我打算约青鹭药业的ceo做一个专访。”

容淮:“然后?”

荆羡耸肩:“计划赶不上变化。”说到这,她停了半晌,勾了勾唇,语气带着嘲弄:“现在没事了。”

她笑的时候脸颊边酒窝会陷进去,即便做这些讽刺的表情,依旧甜腻腻,带着不自觉的娇憨。

容淮盯着荆羡看了会儿,逼近一步,把相机挂回她纤细的脖颈上,她似乎有点不自在,板着小脸撇开头去,被他摁着肩膀,动弹不得。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保持一个不过分逾距的距离,叹道:“可惜。”

荆羡耳根子发麻,攥了下拳头,扭头走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分别前男人那个异常专注的眼神。

还有最后那个弯腰靠近的动作,以及那声若有似无的可惜。

荆羡越想越不对劲。

可惜什么?

有什么可惜的?

他不会以为她会攀交情去讨好他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哪来的脸啊他?

荆羡不屑地在心里骂了声淦,带着一身傲骨,踩着高筒靴回了muse。

今天的摄影棚格外热闹,整个六层的编辑部跟煮开的沸水一样,虽说往日已经够闹腾了,但此刻几乎时装版的所有编辑都出动了,就连主编都在里面。

荆羡的右边膝盖还在隐隐作疼,懒得过去凑热闹,瞥见钱超故也在工位上,随口问道:“钱哥,那边什么情况?”

老钱又在偷看股票,小心转了下屏幕才开口:“二十周年的主题刊封面请了orino来掌镜,他助理先来沟通相关事宜,老大都过去了。”

荆羡懵了。

她曾经有过一段混沌不堪的岁月,刚去纽约那会儿天天和上城区那帮塑料姐妹花开趴体,没有目标没有信仰。后来看了一场orino的摄影展,有张照片让她记忆犹新。

黑色肌肤的旅人跪在沙漠里,张开双臂欣喜若狂地拥抱一场突出其来的大雨。

求生的欲望通过镜头,直触灵魂深处。

好像就是一瞬间,荆羡被撬开心扉,从此以后,orino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开始跟风模仿他的风格,而后一发不可收拾,踏上了这段与相机为伍的奇妙旅程。

如今偶像竟然要来了。

荆羡激动得要命,她甚至冲动地给白婧打了电话:“组长,下礼拜那个orino的拍摄,我能现场观摩学习么?”

白婧的回答很符合当代领导的套路:“我没意见,只要你在选题会前把你们这组的材料准备完毕。”

荆羡:“……”

看看,这就是残酷的职场。

说好的老带新,陈舒妍一天天的不见踪影,不是在品牌方现场就是在去发布会的路上,打扮得花枝招展蹭吃蹭喝蹭品牌方礼物,把烂摊子全丢给了新人。

荆羡耗了一个下午,反复思考还有没有别的途径,直到天色发黄,她赌气一般拿过车钥匙。

一个半小时后,她又回到了南郊的双星楼。

夜幕降临,气温比白日低了好些,荆羡自从进了时尚圈就不敢穿棉袄羽绒服了,这会儿就一件羊绒大衣,冻得厉害,搓着手,来回在长廊上踱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早知如此,上午就不必装清高。

工作和私底下的恩怨是两码事,本来就不该混淆,如今也不知这位下班了没有。

没有进入大楼的权限,她只能趴在栏杆上,抬头看着玻璃幕墙内的零星灯火,猜测其中的哪一盏属于青鹭药业。

等待的滋味最煎熬。

本来她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谁料九点刚过,电梯下到一楼,一行人推开玻璃门,鱼贯而出。

荆羡仔细辨别了下,发现那人走在最后,前边的几位频频回头同他说话,态度很是恭谨。同她擦肩而过时,他不咸不淡瞥了眼,脚步却未曾停下。

眼看着就要错过。

荆羡硬着头皮:“容淮。”

他已经走出几步远,闻言驻足。

不远处有人交头接耳:

“我就说嘛,长这么美,肯定不是来找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的。”

“确实,兄弟们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容先生怜香惜玉不忍美人受冻提早下班,我哭了,你们呢?”

荆羡听着这些调侃,恍惚以为自己穿回八年前了,那会儿她和他公开表白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每节课间,都有人在讨论他们的绯闻。

男人清冽的嗓将她拉回现实。

“又来拍鸽子?”

荆羡:“……”她明明连相机都没有带,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实力可以,她纠结了片刻,清清嗓子:“抱歉,你能不能替我引荐……”

容淮:“现在不行。”

荆羡耐着性子:“什么时候可以?”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淡声:“我出去吃个饭,一会儿回公司。”

荆羡很无奈,她算是发现了,这些爱装杯的男人都喜欢把话说一半让你猜,就好比现在——

是让她一起跟着出去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