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我只怕你不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世上就没什么事儿可怕了。”
沈晚照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转了话问道:“你随行应该有护卫吧,怎么就伤着你了?”
他道:“来的都是顶尖好手,护卫虽多,但身手确实不及的。”
她道:“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首辅,这帮贼人简直没有王法了,知道是谁吗?”
他难得讲了个冷笑话:“他们是晚上动的手。”
沈晚照呵呵两声,已经帮他包扎好了,他忽然站起身,低头看着她的如鸦羽一般柔细的长发:“阿晚,你还生我气吗?”
沈晚照对他对这个问题的执着感到费解,想想还是说了实话:“都过了一个多月,再苦大仇深的气也该消了,但你应当换个处境想想,假如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却一直骗你,让你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说了真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他低声道:“阿晚,对不起。”
沈晚照不想跟他再缠这件事,再说他是山河书院的院长,只要她没毕业,就不可能一直见不到,思忖片刻:“咱们还是熟人,相互帮忙自然是可以的,旁的就算了吧。”
这话的意思是,以后还可以正常来往,但交心就不必了,就算是出于他们家的政治立场,她也得对他多有堤防。
他眼里掠过一丝阴霾,又温言道:“你不是衣裳破了吗?我让人给你送套新的过来。”
那边在花厅里坐着的殷怀俭和解明正式被透明化了,殷怀俭能沉得住气,但解明却忍不住,先问道:“你们把沈晚照带到哪里了?”
管事笑呵呵地让人继续上茶上点心:“沈姑娘被下人带着去换衣裳了。”
解明又问道:“首辅呢?”
管事叹了口气:“不瞒您说,首辅这回受伤严重,还在屋里歇息,我等都不敢去打扰他,您看这……”
解明微微皱眉,正要说话,温重光就已经迈了进来,浅笑道:“解师,好久不见了。”
第49章
解明见到他,神色复杂,但也知道谢师特地让自己过来的目地,躬身一礼:“温首辅。”
殷怀俭这时候也上前颔首行礼:“首辅。”
他打完招呼又皱眉问道:“敢问首辅,我堂妹呢?”
温重光笑着错开身,沈晚照从后面钻了出来,招呼道:“劳解师和表哥久等了。”
殷怀俭见两人一道儿过来的,他身上又换了身衣裳,强自按捺住把她拉过来的冲动,仔仔细细打量她几眼,低声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竟去了这么久。”
沈晚照无奈地摆摆手:“方才衣裳不慎被花枝钩破了个洞。”
殷怀俭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和首辅一道过来的?”他这些日子被殷怀兰忙着教导,话一出口便隐约感觉自己又说错了,直直地瞧着沈晚照的神色,果然见她有些不愉。
她想了想,倒也没说什么:“首辅慷慨,命人出去帮我买了成衣回来。”这话倒有七八成是真的。
殷怀俭想着殷怀兰的话,住了嘴不再追尾,和她一起站到解明身后,听二人说话。
解明问:“首辅是伤在何处?”
温重光答:“肩上。”
解明又问:“伤的是否严重?”
温重光再答:“请太医诊治过了,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十分严重。”
解明干巴巴地‘哦’了声,这种交际实在不是他擅长的,对话中断了一会儿,他才硬是又挤出一句:“首辅在家好好养伤,书院里的学生们都很想念您,他们希望您能快些回去。”
沈晚照:“……”她旁听的尴尬症都快犯了,心好累啊。
温重光道:“我也惦念着他们。”
他说到惦念的时候突然若有似无地瞧了沈晚照一眼,她低了低头,假装没看见。
探病实在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尤其是来探病的还是解明这种不擅长交际应酬的,温重光只好接过主动权:“书院最近如何啊?”
解明想了想道:“不错,第二次月考过后全科上甲等的已经有十五人,比第一次月考多出八人,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温重光听着听着,忽然转向沈晚照,含笑道:“我记得沈同学上次月考得了第一,这回是第几啊。”
沈晚照起身答道:“学生不才,只拿了第二,四书通讲仍只是甲中。”
解明道:“你虽然答的出彩,但有些想法过于特立独行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儿,但也不可过分恣意。”
温重光便又发问道:“第一是?”
殷怀俭起身:“是学生。”
温重光问道:“是四科甲上吗?”
殷怀俭应了个是,温重光笑叹:“两位继续勤奋学习,以后必是国之栋梁。”
每回月考完了都得重新分班,他知道殷怀俭对沈晚照有隐约心思,他上回把殷怀俭的入学卷子改了,明知道这是无用功,甚至还有可能得罪豫王,却还是忍不住做了,喜欢一个人真能蒙蔽人的头脑。
两人起身应了,解明见实在没什么说的了,便想起身告辞,温重光抬眼瞧了瞧天色,又瞥了眼沈晚照:“已经到了用膳的点儿了,三位难得来一回,不如一道用些?”
解明忙要推辞,他抬手一止,笑道:“你们难得来我这里,出去却是饿着肚子,这难道不是让别人指摘我待客不周?“
他既然如此说,解明再不好推却,带着两个学生落座,沈晚照无可无不可,只是侧头瞧了温重光一言,便不再多言了。
趁着等饭的功夫,温重光又偏头笑问道:“晚照,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课长,这些日子时政的功课有没有落下?”
沈晚照这才反应过来,他从方才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打听自己,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有点心虚地道;“回首辅的话,学生自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