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握着陆重渊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任由眼泪穿过指缝,而她就这样抱着他的手,低声哭道:“陆重渊,对不起。”
赵嬷嬷看着她这幅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只是因为夫人提起了老夫人,五爷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五爷对老夫人,对这个家早就失望透顶,能让他有这样情绪起伏的是因为夫人吧。
五爷是以为夫人也跟其他人一样,带着利益接近他,以为她这些日子对他的好都是假的。
所以才会这样吧。
毕竟五爷是真的喜欢夫人。
只是这些话,她终归还是没说。
“夫人要不要去擦点药?您脖子上的伤……”刚才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五爷的身上,自然也没人关心夫人,可此时她看着那细白脖子上那一圈明显的红痕,还是有些心惊,这要是再多用点力,怕是夫人这会都该成为一具尸体。
她也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该说五爷,还是该说夫人。
只能轻声劝道:“老奴让人过来给您擦点药,再让李大夫给您开贴润喉的药吧。”她这会细心听着,发现萧知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不用了。”
萧知没有看赵嬷嬷,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她这会满心满眼都是陆重渊,哪有什么心情去擦药?摸了摸身边架子上的汤药,温度差不多了,她也没说什么,松开手替人喂药。
给昏迷的陆重渊喂药,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难度有些大。
毕竟陆重渊昏迷着,什么知觉都没有,好在这会赵嬷嬷还在,两个人合力,总算是把这碗药灌下去了。
萧知把空的药碗递给赵嬷嬷,然后就拿着一方帕子细心得擦拭着陆重渊的嘴角,她也没回头,仍旧望着陆重渊,和赵嬷嬷说道:“夜深了,嬷嬷先回去歇息吧,这里由我照顾五爷就好。”
“可是……”
赵嬷嬷犹豫了下,似是想劝说什么,可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恭声回道:“那您先照顾五爷,老奴两个时辰后再来换您。”
萧知对赵嬷嬷的这番安排也没说什么。
其实就算赵嬷嬷过会来换她,让她去睡,她也是睡不着的……陆重渊生死未卜,她哪里睡得着?
赵嬷嬷已经走了。
萧知去水房里重新舀了一盆热水。
等到绞干手里的帕子,她就坐在椅子上细心擦拭着陆重渊的身体,从头到手,再从手到脚,她从来没有这这么细心过。萧知一边替人擦拭,一边时刻观察着陆重渊,见他还是一副什么知觉都没有的样子,心里又失落又难受。
屋子里的烛火越发昏暗了。
可萧知却没有心情喊人来换,她就透过这些昏暗的光线看着床上的陆重渊,小巧的手紧紧抓着陆重渊的手,像是给人给予温暖似得,她一遍又一遍替人搓着手,然后低声和人说,“陆重渊,你快好起来吧。”
“只要你好起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不是没有想象过陆重渊死了会怎么样,可以前她顶多是想自己,想着没有陆重渊的庇护,没有这个陆五夫人的头衔,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此刻,她除了担心自己未卜的前途之外,还深深地担心着陆重渊。
他不能死。
他得好好活着。
他是陆重渊,是所向披靡,是战无不胜的陆重渊,这么黑暗的童年,他都过来了。
没道理。
他会在这个时候倒下。
萧知一边搓着陆重渊的手,一边哈着热气,目光却始终望着陆重渊的方向,声音又哑又轻,“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你快点好起来,只有你好起来了才能杀了我。”
可不管她说什么。
陆重渊却始终没能有什么反应。
想到即便被他刺伤也没说什么的陆重渊,想到这么恨陆老夫人却还是为了她去正院的陆重渊,想到白盈盈拿着手炉砸过来时,替她挡下一切伤害的陆重渊……萧知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变得更难受了。
她宁可陆重渊从头至尾都对她不好。
那么也不至于到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她心里会这么难受。
把脸埋在他的手上,任由脸颊上的泪一串串得滑落,她就这么抱着人的手,哑声哭道:“陆重渊,你快好起来吧,我还有许多话没和你说。”
抱歉的话。
感谢的话。
她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萧知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刚才一直昏迷不醒的陆重渊,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
等到半夜。
赵嬷嬷过来的时候,萧知到底还是挨不住昏睡在了床榻。
看着昏睡过去的人,赵嬷嬷放轻了些脚步,她原本是打算把萧知叫醒,让人回榻上睡,要是这样睡一宿,明儿个醒来,夫人这脖子肯定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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