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1 / 2)

陆双蹲在旁边指了指地图:“因为他们的船到了。卢海军的船队算是如今七镇中最强大的,就是因为他的藩镇,跨越了黄河、济水,北边又靠近运河的广济渠。如今一支船队正停在博州与济州之间。”

崔季明道:“渡河还想从济州到齐州跟裴家作战?他的船能运马?大邺内河根本就没有多少水军啊?”

陆双指了指卢海军的藩镇下头:“内河是没有水军,可你看他手底下有哪几个地方?”

登州、莱州。这都是几个靠海之地,更是北地为数不多的港口之一,规模虽然无法跟扬州、广州相比,但从登州上岸的东瀛人也不少,哪里既然能到东瀛,就绝不缺大船。

崔季明扶着下巴,隐隐笑了起来:“卢海军为了调用这些大船,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送到博州来。”

陆双知道她笑什么。

这简直就是送到她手边来。

陆双道:“可是对方博州的人数也不算少。船上估计还会有不少水兵。”

崔季明道:“我反而是估计不会有多少,船来博州,就是为了渡岸,渡岸是为了作战,一切都会以尽量多装兵马为主,一定不会让水兵来占地方。它有三万人,一趟运不完,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

陆双侧脸看她,崔季明一阵沉思,陆双笑了:“季将军,难道不知道小的不懂打仗么?快告诉我吧。”

崔季明斜了他一眼:“省的,你要是真一点不懂打仗,就不会这么急着来通知我了。我心里有计划了,只是需要更详细的船只的数量、大小,渡口的位置等等。”

陆双点头:“只有我一人来了,就是剩下的人都在打听。都说了给你肱骨耳目,你放心。”

崔季明:“好,此次若是成,请他们直接来军营,向我报道。”

陆双眨了眨眼睛:“那我该是第一个向你报道的。”

崔季明手贱又掏了个橘子,也是她习惯和将士一齐用饭了,军中能有什么好吃的,唯有橘子解馋,剥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要当兵?”

陆双:“也不算,外头该留的眼线都留好了,我或许固定下来,会经常往你军中来往,记得给我一块令牌能让我出入。”

崔季明瞪眼:“……你居然肯老老实实定下来。”

陆双:“我也不想看山东再打仗了,本听闻山东多出游侠,却不料如今却听不见那些游侠的名字,只看见路边饿死骨。”更何况看她如此艰辛,举目无亲,也实在不放心。

崔季明叹气:“说来,你有将消息传出去了?”

陆双盘腿坐在地上,抢过去她那一半橘子,道:“传季子介是武艺在聂末之上的中原剑客,还是聂末的师弟么?老秦要是知道了,能气的甩拐打死你。”

崔季明笑:“这不是为了招揽能人么,我倒是盼望着前来挑战我的剑客能排一条长龙去?不过估计剑客不多,乡间武夫不少。我倒更想要乡间武夫,剑客可都傲得很,瞧不起当兵的。”

陆双笑了笑:“说的跟你只缺武将似的,谋士如何?”

崔季明用脚把地上碎果皮都弄成一堆,道:“我要打清河。”

陆双眼皮子跳了跳,清河是崔季明祖上郡望,估计族谱族碑上,还有她的名字在……

崔季明:“看吧,不知道崔家有没有能用的人。我从来没去过清河呢。”

陆双不知道那些宗族的本家都是什么样的,崔季明或许心里有点数,没有多说,她起身,毫不见外的拿陆双衣裳擦了擦手,一擦,手指更黑了。她嫌弃的扁了扁嘴:“你去查吧。此事我不打算告诉兵将,遇上了这么多敌人和友人,我也算一点点学了。李治平不论人品如何,打仗的消息秘而不宣这一点倒是做的好。”

崔季明吃够了泄露军情的亏。她不怕手底下人会有不信任,这将会是她自己一点点带起来的兵,今日不信,往后在无数次胜利面前,他们会信的。

张富十在内,四位将军是在傍晚才听闻了崔季明要出兵的消息。

各军几个月的演练只为了今天,近万人的部队擦拳磨掌,汇聚着往魏州而去。崔季明不需要他们多么勇猛,因为战场上靠的不是勇猛,而是纪律和行动力,以及相互的信任。

她得知了卢海军如今在博州的主将竟然姓独孤,名独孤臧,大为吃惊。

独孤一姓,倒得很早,尉迟、贺拔、宇文在这几十年还算是有地位,独孤似乎从显宗时期就不显世了。

最后居然是考兰解答的她。

考兰对于到底自己使了什么手段周旋于各藩镇不提,只说就跟薛家不止薛妃那一支,还有种种分支,郑家也有好几房,只是后来关系渐渐远了。独孤家这一支便是早早从关中移居至河朔的,早就兴旺不再还念着祖上的荣光,独孤这一支落魄的连叛军头目都做不了,只能在卢海军做一方主将。

独孤臧很年轻,却傲得很,养在家中,因战乱家破人亡,才出来当叛军。经验不足却敢让他率军一方,显然卢海军的老大,也是颇为仰慕轻信独孤这两个字啊。

崔季明心里更有把握了一点。既然年轻傲气,便容易中计。

他们傍晚出兵,独孤臧当夜开始将兵力运送至济州的。

济州并不是卢海军的势力,但对济州做好了功课,它城墙不牢,驻兵也不多,很好打。手中两万多的兵力,留四千驻守博州,其余人全部渡河往济州去。

独孤臧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走后,赵弘敬的魏军会过来夺博州。

但是关于赵弘敬要来打博州的传言已经有了四五个月了,三个多月前他的兵力靠近聊城,明明跟博州只有十几里地却灰溜溜的跑了。他刚打下来博州最虚弱的时候,也曾发现过军探,然而三个多月,赵弘敬如以前一样就死死守着魏州这点地方不肯动弹,独孤臧也心里明白了,赵弘敬就是这样一个怂人,他不敢打。

虽有听闻他手下有一员猛将,但就算是打,赵弘敬怕也只会挑在他们离开后,博州只有四千兵力的时候打。

若是已经完全渡岸了,他们再来打,独孤臧只能先放了博州,占据同样靠西的济州,等到和裴家打完回来之后,反正他们有船有兵,再打回博州也不是不可以。

而眼前则是,赵弘敬的魏军似乎估计错了时间,在他们还没有完全离开博州时,就贸贸然攻向了博州。

独孤臧那时正骑马指挥着大军南渡济州,黄河下游水势平稳,十几艘双层、三层的大船停靠在河岸。这些曾经出过海的大船,甲板上宽阔的甚至可以跑马。卢海军的主上又将其改制,加厚了船舷,加宽了甲板,这船队看起来殅旗飘扬,相当唬人。

一只大船上可以塞下六百多步兵或三百匹马,他们有十二艘这样的大船,这几乎是卢海军掏家底,就为了这次对裴军的突袭能够成功。

如今船队已经过去两拨了,几乎运走了一半左右的兵马,他还有一万左右的兵马在博州这一岸等待时,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这时候赵弘敬的兵马来了!

独孤臧都要笑了。

果然这个缩头乌龟就等着他们走了再来咬博州。

可如今他们还没走呢!

怎么可能让赵弘敬那种怂货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下博州?

他们这一万兵马,距离博州又不远,为何不让船只再稍等一下,他们这一万加上城中五千多,出兵打残了赵弘敬!如果能大灭赵弘敬,就算他们再渡河离开,赵弘敬肯定也会退缩回魏州去,不敢再造犯博州,他还能保住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