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偷笑两声,“瞧那位一路送五娘子过来,该别是对五娘子有意吧?”
说到这个,明姝也烦,“他见着我的面,话都还没说几句呢,他就说喜欢我。”明姝怎么都不觉得渤海王这话有几分真心,“太坏了,一来就逗我。”
银杏呀了几声,她看看左右,扶着明姝去梳头。她一边梳一边低声在明姝耳边说笑,“奴婢看,也未必是逗你。大王是甚么身份,而且长得也不错,照着奴婢看,说不定许多女子恨不得花钱来睡他呢。出身好,又生的好。怎么可能不受女子喜欢?能让他来说喜欢的,可见五娘子是真的让他心动。”
银杏坏笑,“就是这事可别叫二郎君知道了,要是二郎君知道了,吃味起来,说不准要和五娘子闹得。”
男人不吃醋就算了,一吃醋说不定就要真见血的。可比所谓的妒妇厉害多了。
明姝眨了眨眼,“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二郎君可比夫人厉害多了,说不定晚上就过来了呢。”
慕容叡在家门口晃荡了一圈,没有进去,他亲眼盯着人都走了,才慢腾腾的去亲戚府上。
亲戚和慕容渊这一支已经隔了两代,并不是十分亲近,但还是留那儿说了好会话。谈话中亲戚问及慕容叡是否成婚,得知慕容叡还未成家之后,表示可以在洛阳里头择一贵族女子,将来凭借岳家行事,也方便许多。
慕容渊暂时还未想给慕容叡娶妻,前头一个儿子玩心未泯,已经辜负一个青春女子了,要是再来一个,未免太造孽。而且家里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长媳是汉女,汉女温婉,所以能和老妻相处融洽,再来一个出身高贵的,也不知道这份清净和睦还能不能维持下去,谁也不知道。
慕容渊才想婉拒,那边慕容叡已经冷脸开口了,“我还年纪小,还不想呢。”
“可是男子总要成家立业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那亲戚笑。
“一面都没见过,和马场配种也没多大区别。”慕容叡冷着脸。
他今日撞见渤海王送明姝回去的一幕,又不能直接抓住人逼问,心情恶劣,这个远方亲戚只能说是运气不佳,撞在他的火口上。
亲戚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慕容叡说话直接了当,就连做样子都懒得,落到他眼里自然只剩下个冒犯。
“看来府君家儿子,心比天高,平常家的小娘子是入不了他眼了。”
洛阳家权贵遍地都是,平常人家都是四五品了。这话说的皮笑肉不笑,慕容渊面色微变,正要出言呵斥,慕容叡却已经开口,“那不是,只是我看不中,门第再高也是不行。”
“二郎!”慕容渊怒斥。
慕容叡恢复冷漠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莫怪,小儿气性,说话不经头脑。”慕容渊有几分想要把人给踹出去了。
这个儿子说好哪里都好,可是脾气一上来,那简直能将人给气死。
再看主人家脸色不佳,青中泛白,慕容叡又道,“我记得阿叔家里的幼子似乎还没有在司州州中正那里挂上名号?”
北朝自从实行汉化只有,用的便是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如果家里阿爷不幸没有做到刺史,不能叫自己儿子脱离白身的话,要么娶公主,要么举孝廉,要是两条路都行不通,就走九品中正制的路子,每个州的都有负责向朝廷推荐人才的州中正,只有在州中正那儿挂名了,才能送到朝廷那里。
只是每个州的州中正都是着紧先送自家子弟,若是自己子弟占完了,名额还有剩下的话,再给其他人。司州是以洛阳为中心,洛阳贵族子弟众多,需要入仕的人也多。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早就把名额瓜分了个干净,怎么可能留给别人。
慕容叡瞧着那个亲戚面露尴尬,咳嗽了一声,方才的愠怒也不见了踪影。反而端起满脸的和蔼,问起慕容叡别的事来。
正说着,外头突然有人进来,主人见对方满脸慌张,正要出口呵斥,谁知那人跪下来,“是府君那边来人,小人不敢怠慢,只能跑进来了。”
慕容叡闻言挑挑眉毛,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告辞,到了外头,家仆马上说了,“郎主郎君快些回去吧,闹出事了!”
“出甚么事了?”
“有人闹上门来,说是甚么要抓狐狸精……”家仆说着都是满脸通红,“要打门呢,家里都已经把门给关了,夫人让小人过来请郎主回去。”
有人打上门,非同小可。慕容渊么有片刻逗留,叫人把马拉过来,直接和儿子打马回去。
到了门口,只见着门洞大开,门上的两只黄澄澄的铺首掉了一只,取而代之的是个大洞。分明是有人从外面破开门,拉开门闩进去的。
家门大开,摆明贼人已经到里头了。慕容渊怒不可遏,他不爱与人交恶,但不代表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他这日出去带了几个亲兵,现在他伸手一挥,“和我进去!”
言语之间,杀意毕露。
一群人冲到里头,发现里头竟然躺着一地的……妇人?
原本以为是哪家仇人前来寻仇,没成想是女人们躺了一地。躺在地上的女人们有些满脸鲜血,有些折了手臂,有些腿上中了一箭,倒在地上。
哀鸿遍野。
里头突然哐当一声响,父子两人带着亲兵冲进去,直见着兰洳在里头把一个没气了的女人提出来。
“怎么回事?”慕容叡问道。
兰洳不说话,往里头努了努嘴。
刘氏一手持弓,一手操刀。浑身上下杀气并露,生生将她周遭一圈给逼的无人敢靠近。
离她七尺远的地方站着个女子,那女子面无血色,浑身上下抖若筛糠。
刘氏是鲜卑将门里出来的,自小学习骑射刀剑,骑射功夫甚至完全不输给男人,这么一群只知道挥舞棍棒的仆妇哪个是她的对手!
慕容渊一看,只见着地上躺了几个面生的仆妇,身上淌血,倒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
那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左右,衣饰华丽,站在那儿已经面无人色。
刘氏抬头见到慕容渊,不由得破口大骂,“老家伙,怎么现在才来!”骂了不够,气的把刀对着慕容渊。
刀身上还带血,可见这么一片是出自她的手笔。
慕容叡上前几步,“阿娘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渊长时间在外面任州刺史,除了回都叙职之外,几乎都在洛阳外面,在洛阳里头也少有对头,怎么可能打上门来。
“我怎么知道。”说着,刘氏气势汹汹把刀尖直接逼到站着的那个女子的面门上,“你问她,带着一群人打上门来,我叫人把门关了,这女人竟然还叫人在外头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