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姜三爷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只能揽紧了白氏的身子。白氏侧过头冲他摇了摇头,很是善解人意地道,“孩子们只是不适应罢了,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姜三爷唯有点头。

闻昭看在眼里却没有干涉,等回了房,想起白氏的封红,便随手将它打开,本以为里头也是金锞子,或许分量还少些,却见里头玩意儿是小,却雕成了一朵牡丹,层层叠叠的,栩栩如生,这样的雕花自然是越小越精巧,所以这样的分量算是恰到好处,再大就显得俗气了。

闻昭疑惑地皱起眉,若听月得到的是这牡丹,想必也不会那般不屑了。

所以白氏这是装错了还是另有深意?

想到这事要是叫听月她们晓得了,她们与白氏之间怕是更加不可调和,闻昭自个儿也不好做,于是便不声不响地将金牡丹装回了囊袋里头。

天气转暖了些,屋里没有烧炭,陆然披着薄披风与太子下了一整夜的棋。

太子落下一子,抬眼道,“就这么办吧,不用等太久,很快就有绝佳时机了。”说完便吃了陆然一子,笑道,“当真是一石二鸟的计策,叫我期待得很……啧,怀卿,你的心乱了。”

陆然笑道,“算我输了罢,只是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耽搁不得了。”

“休沐日,急什么?”

“心爱之人的及笄礼,自然心急。”陆然正说着,已然站起了身。

太子哈哈一笑,手搭在陆然肩上,“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姜家那美貌小姑就是今日及笄,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将这盘下完又何妨?”

陆然白眼一翻,将太子的手拂下,“总要沐浴装扮一番,这样重要的日子怎能随意?”

太子“啧啧啧”的,眼带戏谑,陆然却不再管他,抬脚大步走了。

陆然到姜府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宾客,闻昭却还没有出来,陆然稍松一口气,还不算晚。

这些宾客看见陆然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这位可是姜二姑娘的未婚夫,自然会来观礼,但他们还是止不住地王这边看上几眼。今日的中书令换下了玄色鹤纹的朝服,着了一身雪白的袍子,耀眼纯净得叫人不敢逼视,淡紫的锦边将他衬得越发风姿俊秀。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这中书令大人为了未婚妻的及笄礼,可算是攒足了力气地夺人眼光,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好看得率性自然,没有丝毫造作之感。

好些宾客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搭个话,就见姜二爷站出来开礼了,前院里头话音一静。随后见姜二姑娘身着绯色的采衣,踏着碎步迤逦而来,她披散着长发,随着行进的步子,这铺在背后的黑绸也跟着轻晃起来,虽周身简洁朴素,却显得越发窈窕,叫人移不开眼。

这些宾客早就晓得了这及笄礼的赞着是易相夫人,宾者是长公主,虽不知姜家是如何请动长公主的,却丝毫不妨碍他们观礼的热情。不得不说,这样的阵容是相当体面的。

闻昭跪坐于席,听长公主念着祝辞,心里仍不太明白长公主为何送了信来说愿意为她的宾者。那厢长公主念完之后,执起角梳为闻昭梳起发来。

“你还是个半大姑娘的时候,本宫就看好你与陆怀卿,现在你们定了亲,本宫心里也舒坦。”长公主手上不停,嘴上却小声地与闻昭说起话来。

这下闻昭算是知道长公主为何愿意来了,长公主这爱做媒的性子还是未变,本来在她与陆然的姻缘上头无可奈何,现在却得偿所愿了,心情自然好。

长公主为她加上发笄,笑道,“你是越发好看了,叫本宫瞧着也欢喜。”闻昭抿笑着道了谢,便笺庄芸碎步走来为她正了笄。

闻昭换了几身的衣裳,再一次步入前厅,觉得周身都有些发酸了。转过身拜宾客的时候,闻昭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找寻,幸而陆然的白袍耀眼,容颜也夺目,叫她只一眼便看到了他。陆然正认真地看向这边,瞬时两人目光相触,陆然轻轻冲她笑。闻昭觉得周身的疲累好像一扫而空,连头顶的钗冠都轻了些。

末了长公主为闻昭取字为“映卓”,这其实是姜二爷的意思,算是释了闻昭的“昭”字。闻昭的名和字都少了小女儿的脂粉香,大抵是因为姜二爷心里头盼着闻昭能活得大气从容些罢。

宾客渐渐散去,陆然倒是想留下来与闻昭说说话,却被姜二爷冷着脸拒绝了。

与此同时,先前那个给沈神医送信的曾侍卫垂首半跪与紫宸殿,“禀皇上,太子昨天下了朝就没回府,直到今日午时才回。”

“可查得出来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吗?”

曾侍卫摇了摇头,“那人行踪诡秘,行事又小心,从没有露出些蛛丝马迹来。”

皇上摆了摆手,“再查。务必将他揪出来,不然朕难以安心呐。”

这时曾侍卫却改半跪为双膝跪地,沉声道,“皇上,卑职觉得那陆相实在可疑。他行事太过周到,时机也总是刚刚好,反叫卑职难以信任。”

皇上笑道,“可他今日一大早就出席了姜家姑娘的及笄礼啊,那人不应是他。曾恺啊,你着相了。”

曾侍卫诚恳进言,皇上却只当他是在嫉妒。然而就算如此,他仍是以头触地,伏身不起。

“他在朝堂之上,你在宫闱之间,本是妨碍不到你的,你何必耿耿于怀?”

“卑职不曾红眼陆相……”

“那你方才的疑虑可有证据?”

曾侍卫的身子滞了一瞬,随即缓缓摇头,哑声道,“并无证据。”

“那你说说,那些暗卫报上来了些什么?陆怀卿何时回的府,何时出的府?”

“他……昨日下朝便回了府,今天一早出的府。”

皇上闭了闭眼,挥退了他,“出去吧。”

过了段时日,曾侍卫仍是不死心地前来,这回倒是有了些底气,“皇上,卑职查到陆相近日里与高甚、徐继礼、陈若虚几人明里暗里有些接触,前日还亲自跑了一趟陈府。”

这下皇上没有笑着随意驳回他的话,因为这三人都是太子那边的官员,四品到六品不等,平日里也跟保皇派的掐了许多回,只不过最近倒是消停了好一些时日。但曾侍卫一提起,皇上便想起来这几人,实在是因为太子一系的官员都是他等得眼中钉肉中刺,这几个又是蹦跶得格外厉害的。

“再观察几日,若是他真有不轨之心,罢了便是。”皇上淡淡开口,眼里一片暗沉。

皇上最不喜被人背叛,因此接连几天上朝对陆然的态度都是一片冷漠,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他都不会相信这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宰相了。

这日,一个亲近太子的官员站出言弹劾刑部尚书,这刑部尚书是皇上的人,自然便会得皇上偏袒几分,但是这回却是证据确凿,叫皇上想偏袒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刑部尚书的亲弟弟有些无赖,先前处处与这个兄长作对,他们的爹娘也偏袒这个幼子,随后爹娘老了去世了,这个弟弟便赖着刑部尚书生活,但这个尚书虽年近不惑,气性却不小,想着爹娘都不在了,便悄悄将弟弟关入暗牢,还动用了私刑,叫这个从小欺负他的弟弟人不人、鬼不鬼地在地牢待了数月。

虽然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尚书的手段却更为残忍,也触犯了华夏条律。就滥用私刑、虐待亲弟这两条罪名就足够将他一举从尚书之位发落到牢狱之中了。

皇上袖中握拳,直觉得面上难堪。这刑部尚书是他的得力之臣,现在却因为这么一件“私事”而自毁前程。此时刑部尚书已经无言跪下,面色颓丧,显然是认了罪,不欲辩驳。

皇上咬着牙,觉得现在就如同在于他的好儿子博弈,当下这个场面应当是太子吃了他一子,叫他觉得心有不甘,难以忍受。他可不能做被儿子打倒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