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成,反正,以后打不打交道的,起码礼多人不怪。”魏银小声跟陈萱说,“咱们报纸登出去了,虽然还没人来报名,当初是阿殊去教育司那里走的关系,二嫂,这眼瞅过节,是不是让阿殊再走一趟。”
陈萱一拍脑门儿,“这事儿竟忘了。哎,这给当官儿的送礼,可怎么送啊?”
魏银也只跟街警打过交道,这过八月节,也不能少了他们的一份儿。魏银也没见过教育司的官员,想了想说,“要不,咱们问问二哥和阿殊吧。这走礼的钱,不能再叫阿殊出了,从公中出。”
陈萱也是这么个意思。
生意其实没做多大,可是这一过节,林林总总的开销可是不老少。
至于教育司那里送礼的事,魏年叫了秦殊来一起商量,秦殊说,“这也不用什么重礼,就买些糕点,我带过去就行了。郑叔叔和我爸爸是老朋友了。”
既然秦殊这样说,也就这么置办了。主要是,现在学校还没开张,要说置什么重礼,也不现实。
秦殊到郑家走动时,郑太太还问起她学校的事,秦殊笑嘻嘻地,“广告倒是贴出去了,也有人打听,就是人家看我们新学校,就是瞅瞅,还没人真正报名。”
待秦殊走后,郑太太晚上同郑先生说到秦殊办学校这事儿,郑先生笑,“现在的小孩子家,总要做些事情,成不成的,也是历练。”
郑太太笑,“这也是。”悄悄问丈夫,“阿殊在上海的亲事,现在如何了?”
郑先生摇摇头,“你可别当她面儿说这个。”
“我就是私下问一句。”
郑先生此方与妻子道,“那褚家也是大户,褚家公子听说已另结了亲事。”
郑太太叹,“阿殊这孩子,是个活泼性子,看她全无心事的模样,我真是替她可惜。褚家实是不错的人家。”
“各有各的缘分吧,兴许就是缘分未到。”
“也是。”
秦殊去郑家走了一趟,回头却是有事想请陈萱帮忙。秦殊是想着,眼瞅就是八月了,她想买些东西给家里捎回去。因为多是吃的,秦殊不敢寄邮局,邮局的人运东西不仔细,怕给摔坏了,再说,还有偷吃的事儿哪。秦殊知道容扬来了北京,就想托容扬帮她带,可是,上次她朝容扬丢鞋子的事。虽然秦殊认为,这事绝不是她的错,是容扬先拿汽车尾气喷她的……可,这不是现在有求容扬么。
秦殊自己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想请陈萱帮他跟容扬问一问,看容扬能不能帮他捎东西回家。
陈萱道,“正好要给容先生送草莓,我写封短信,看容先生的意思?”
秦殊笑挽着陈萱的手臂撒娇,“麻烦二嫂了。”
陈萱摸摸她的头,“以后你可别再朝容先生扔鞋了,他人特别好。”
秦殊道,“他要敢再朝我喷尾气,我也不能叫他欺负啊!”
“上次不是故意的。”
秦殊想,二嫂就是心眼儿太好,所以,看谁都好。
容扬的性情,又怎会与秦殊这样的小女孩儿计较。容扬的回信是第二天小李掌柜送草莓后带回来的,里面是一封给秦殊的请柬,陈萱魏银都没看,待秦殊傍晚放学回家,看后才说,“是市政厅的舞会,肯定是叫我去充数的。”
待秦殊同陈萱解释后,陈萱才明白,原来政府机关也会举行舞会。秦殊笑,“一般这种舞会,也有相亲的作用,就是让未婚的男女们认识的机会。容扬一直未婚,他在上海的婚姻市场就是炙手可热,没想到,到北京来,竟也这么有市场。”
陈萱有些不解,“容先生并不是政府人员啊?”
“这种舞会,虽说名义上是市政厅举行的,来的人其实并不局限官员,只要是社会名流,都能参加。”秦殊想着,到底托容扬带东西,还是欠容扬一个人情,正好可以还了。再有,这办学校,以后少不了同政府部门打交道。秦殊心思灵活,第二天还到店里挑了条长裙,准备舞会时穿。
容扬准时过来接秦殊,秦殊一身西式的藕粉色长裙,头发妆容都是提前打理好了的,一套珍珠首饰,衬着她青春活泼的面颊,就是伴在容扬身边,也绝不会令容扬没面子的。
当然,这是秦殊自己的自信。
她一上车,容扬的眉毛不自觉动了动,也没说什么。
容扬吩咐司机一声,“先去宝华斋。”
秦殊奇怪,“去那里做什么?你是要买首饰送人么?”容扬这一身,领带、口袋巾、袖扣、手表都是齐全的啊。
容扬没让秦殊下车,去宝华斋不过片刻,就拿着个丝绒盒子出来,坐回车后位,将丝线盒子递给秦殊,秦殊打开来,里面是一套宝光莹莹的珍珠首饰。
秦殊连忙道,“我可不要你的首饰。”
“不是送你,借你戴戴。把这套假的换下来。”
秦殊有些没面子,说,“假的也挺好看的呀。”
容扬奇怪的问她,“你这回陪我参加舞会,不是要还我帮你带东西回家的人情么?既是要还人情,怎么这么不认真?”
秦殊一面换着首饰一面说,“假的真的也差不多嘛。”
“差很多。”容扬道。
秦殊把自己戴的那套假的放到丝线首饰盒里,不禁有些气闷。容扬问她,“在北京这样拮据吗?”
秦殊道,“不是。我平时自己挣的钱也够花,家里还我汇钱了,我前天刚把剩下的大洋换了几条小金鱼儿。平时我都是去学校教书,也没必要穿金戴银。再说,我去北京饭店的舞会也是镀金首饰啊,也没人像你似的,眼这么尖。”
容扬叹口气,“这套首饰还是送你吧。”
不待秦殊反对,容扬以一种忧国忧民的口气说了句,“我倒不是为你,主要是为了上海名媛界的颜面。”
第118章 想不通死了
倘不是还要托容扬带东西回家,就凭容扬这张嘴, 秦殊就得立刻下车。
秦殊给容扬气的, 一路都没答理他。
好在, 容扬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一路无话, 人家也是安静闲适。待到舞会门口, 容扬文质彬彬的下车, 优雅绅士一般为秦殊打开车门。秦殊摆臭架子不动, 容扬只好微微躬身, 向车内伸出一只伸长白晰的手——
好吧,秦殊的架子也没那么大。见容扬识趣,秦殊偷偷抿嘴一乐,款款的伸手过去,却是将落容扬掌中时,忽地生坏,啪的打开容扬的手, 就要自己下车。结果,打人的手却是被容扬顺势腕间一沉, 转而一覆,自然而然的握住秦殊柔软素荑。秦殊发坏没成功, 轻哼一声,只好翻个白眼, 随容扬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