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皇家美人 泊烟 2875 字 23天前

裴章闭了下眼睛,撩帐而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走吧。”而后,便阔步离去。

玉屏松了口气,起身走入幔帐之内,再度跪在凤床边。她没有告诉皇上,皇后聪慧,早就看穿了一切。其实这深宫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身份带来的无可奈何,所以皇后没有怨怪。只是她没想到,皇上与皇后少年夫妻,皇后薨逝,皇上竟没有一丝悲伤。

难怪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忽然,玉屏发现沈潆一侧脸上的胭脂似乎淡了,与另一边极不对称。她吓了一跳,连忙去取胭脂盒,重新上妆。幸好皇上未发现这处纰漏,否则治她一个不敬遗容之罪,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裴章大步迈出长信宫门,这里视野开阔,台阶下跪着一众卖力哭泣的宫人,仿佛各个都戴着虚伪的面具。他想冷笑,晚风灌入袍袖,拉长了地上那道单薄的影子。

从此之后,这万人之上,真是无人之巅了。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沾染的少许胭脂,脑海中浮动很多年少时的光影,而后不动声色地搓去。

大内官见状,连忙掏了帕子欲上前,裴章却用眼神制止他,兀自下阶离去。

宫人避让两侧,为天子让开一条道。而被拦在人堆里的小周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裴章从她眼前经过,银牙暗咬。

等天子走远了,领路的女官才道:“夫人,快随奴婢进去吧。”

小周氏无奈,只能做悲哭状,拉着一双儿女,踉跄地奔进了长信宫。

停灵几日之后,裴章为沈潆举办了盛大的国丧,入葬皇陵,谥号嘉惠。所有人都认为,嘉惠后的一缕芳魂,没入了京郊那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的皇家陵园之中,再不复存在。

烟有了新身份,这篇文确实让大家久等了,希望每一篇都能有所进步吧。

老规矩,开坑前三章红包随机掉落,希望大佬们多多支持。

ps:渣皇不是主角,所以他渣任他渣。

第2章

转眼入冬,今年京城的雪特别多。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清扫庭院和门前的积雪。

南城一座普通的宅院里,一名穿着灰色袄裙的婆子快步走过偏僻院落的拱门,问坐在廊下煎药的丫鬟:“红菱,姑娘醒了吗?”

名唤红菱的丫鬟抬起头,十六七岁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姑娘还是老样子,有时睁开眼,但没力气说话,没多久又睡过去了。林妈妈,你这是打哪里来?”

林妈妈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刚从前院过来,据说救姑娘的人找着了!”

红菱一惊,连忙起身,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林妈妈的神色露出几分不自然:“不是什么公子,而是靖远侯!侯府来了人,正在老太太的屋里谈事。我得了消息,赶紧先回来禀告夫人。哎,不同你说了,你好生看着姑娘。”

红菱点了点头,望着林妈妈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靖远侯?怎么会是他……”

屋中的沈潆睁开眼睛,听到了外面两人的对话。

算起来,她寄身于此已经三个月了。起初,她还觉得震惊和难以接受,毕竟借尸还魂这件事超过了她所有的认知。可现在她逐渐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也许是佛祖听到了她临终的祷告,成全了她的心愿。

这户人家也姓沈,原本住在南方,祖上以打渔为生。圣祖下江南的时候,吃了他家一碗鱼羮,夸赞味道极好,还恩赐了一块匾额,沈家凭此发达。二十几年前,沈家的姑娘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嫁给了一位叫徐器的穷武夫,与家里断了联系。

没想到二十几年后,徐器从龙有功,他的女儿受封庄妃,徐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沈家得知消息,举家迁来京城,想沾徐家的光。可甫一安顿下来,便出了事。

那日,沈家的二姑娘沈蓉跟三姑娘沈潆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到了山道上,两人下轿休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纨绔,欲行不轨。挣扎之中,沈潆不慎摔下了山涧。

沈家下人乱做一团,奔走呼救。此时,恰有位青年出现,不仅赶走了那个纨绔,还徒手爬下山涧,将沈潆救了上来,然后不发一言地离去。

几个月来,沈家一直在寻找这位恩人,不想对方竟是大名鼎鼎的靖远侯。

关于这位靖远侯,沈潆也略有耳闻。

靖远侯裴延,算起来还是皇室宗亲。裴家先祖与开国皇帝是从兄弟,后来他们这支虽然没落,但也得享富贵尊荣。十年前,裴延的父兄因卷入九王夺嫡之争而获罪,双双被判流放,先后亡故。裴家也被削去宗籍,离开京城,繁华尽散。

十年后,裴延因战功彪炳,戍边有功,再度得以封侯。

而在他声名鹊起的同时,关于他的谣言,也一桩比一桩骇人。几年前,他不顾皇命,在阵前斩杀了几个参军的世家子弟,得罪朝中不少权贵。大半年前,他又坑杀了数万降兵,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裴章几度下召,要他卸兵权回京省过,但过了几个月,他才慢吞吞地回来。

裴章对他也无可奈何。一来他在陕西和山西经营多年,从兵将到地方官,皆对他唯命是从,极难取代。二来此人几乎没有弱点,金钱权利或者美人,他皆不为所动。

裴章还想过用联姻的方式来拉拢他,但朝中亲贵一听说皇帝要将自己的女儿赐婚给靖远侯,各个宁死不从。

沈潆没想到自己的新身份竟然能跟这么个人物扯上关系,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屋中烧着火盆,放在炭盆边上的栗子发出爆裂的一响,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圆脸,穿着绿色袄裙的小丫鬟连忙抓起栗子,双手背在身后,惊慌地看了看左右,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沈潆想笑,牵拉到心肺,忍不住咳嗽出声。小丫鬟连忙跑过来,探着身问道:“姑娘,您醒了?”

沈潆轻轻点了点头,觉得口渴,眼睛用力地望向桌上的水壶。幸好这丫鬟还算机灵,赶紧去倒水了。

沈潆再次打量周围。头顶的床帐是普通绫布做的,床边围板上的雕花都有些模糊了。这屋子还不如她从前的书房大,家具陈设也都很老旧。沈家虽说积攒了些祖业,可到了这辈,已经所剩无几,只能勉强撑着门面。

小丫鬟端了水回来,坐在沈潆的身边,一边吹一边喂她:“姑娘,您小心烫。”

这丫鬟名叫绿萝,跟外面的红菱都是沈潆的丫鬟。红菱小时候被沈母所救,一直跟着沈潆。而绿萝刚买来几年,年纪不大,有些贪嘴。

喝完水,沈潆又有些饿了。她看见床边矮几上放置着一碟糕饼,用力眨了眨眼睛,绿萝连忙拿了一块喂她。

这丫头虽是个贪嘴的,但宁愿自己偷偷烤栗子吃,也不敢碰这点心。可见沈家虽然没落,治下还是很有一套。

沈潆饿了太久,连着吃了两块。这芙蓉糕的味道其实很糟糕,只怕连普通的宫女都要嫌弃。但她饿了太久,也不觉得难以下咽,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绿萝扁着嘴道:“姑娘,您总算能吃东西了。老天保佑,这几个月可教奴婢们担心死了。”

“叫红菱,去主屋,打探消息。”沈潆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嗓音仍显得虚软无力,却带着女子天生特有的柔美细腻。沈潆没照过镜子,不知道沈家姑娘的相貌到底如何。但料想有这样的嗓子,必定是个美人。

绿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出去,把沈潆的话转达给外面的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