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 / 2)

锦堂香事 浣若君 2577 字 18天前

“娘也只是久不曾见你,想你了而已。”陆宝娟小声说道。

陈淮安垂头看了片刻,双手将陆宝娟往巷外推着,低声道:“您要真对我好,往后就绝迹,永不要来这地方。”

陆宝娟连连点头应着好,似乎想了半晌,又一把拉住陈淮安,再交待了一句:“我给锦棠送了些红参,那东西温补宜人,于妇人来说是极好的滋补品,但你是男儿,性热性躁,吃了非但无益,只怕还要流鼻血,可千万记得不要吃。”

陈淮安应着好,连推带搡的,就把个亲娘推出巷子,给推走了。

甫一进门,便见锦棠捂着唇,站在门上笑。

陈淮安高高的个头儿,歉歉一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锦棠笑道:“我下厨,给你们几个炒菜去。”

她准备要往厨房去,走到了门上,却又折回身子来,低声道:“至美啊,上辈子你娘也总是关心咱们,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皆由她的关心而起。

我觉得只要你记得这一点,咱们这辈子就不会重走上辈子的旧路,我也不会气到在你死了还要揣你几脚,你说呢?”

婆媳之间的矛盾,大多数时候确实是由丈夫引起来的战火。

就比如康维桢,母亲对妻子发气发火,但有苗头,他立马扼制,两方都忌惮着中间那个男人,就能和平相处。

而像陈淮安这样,不管家事,便在外如何逍遥,家庭摇摇欲坠,试问一生过到最后,满目凄凉,便在朝时有多风光,大权在握又能如何?

他死的时候,众叛亲离,终是只有她一人愿意为他送那件寿衣。

陈淮安不知道自己死后,锦棠为了把他的尸体从那间打铁场里背出去,曾经连吃奶的劲儿都使过。

还曾妄想着,自己能把他背回渭河县去,葬到自己替他买好的坟地里,让他无论日升日落,都能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故土上,听着熟悉的乡音,闻着熟悉的酒香,安稳长眠。

还只当她真的气疯了,啐他,踢他,打他骂他,辱过他的尸体,笑道:“罢了,你于楼上坐着纳凉去,我和嘉雨今儿替你们包顿饺子。”

此时茴香才新下来,陈淮安踹了一脚,赶着陈嘉雨去买茴香了。

他剁肉馅儿,真真儿是郑关西的架式,两只菜刀磨的飞快,围裙一兜,双刀齐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已经叫他剁成了蓉馅儿。

这时候齐如意几个也从酒坊里回来了,夏夜,大家围在一处欢欢笑笑儿的包着饺子。

如意因为陈淮安的指点,以为自己跟骡驹相配,真能生出个大胖小子来,是以,最近对于骡驹极度的好。

一碗油泼扯面,他的油总比别人的多,便包饺子,也故意要挤在骡驹身边。

骡驹心里还有个秦州城里的小丫头小玉了,小玉虽说生的没有齐如意好看,还是青楼里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但是人的心思就这么怪,如意贴的越紧,骡驹就越是觉得小玉更好。

这不,如意瞧他艰难的捏着饺子,馅儿都拢不到一处,悄声道:“你去歇着,我来替咱们包。”

骡驹脸一红,立刻就往旁边挤,想要躲开热呼呼,香喷喷的如意。

齐高高好容易捏出一只来,都到最后一步了,叫骡驹一挤,菜汁子全冒了出来。

他气的骂道:“齐如意,你难道就瞧不出来这厮丑的连他娘都嫌弃,才把他给扔了,你往他身边挤什么挤,不嫌夜里睡在旁边,睁开眼睛一看就恶心的吐了去?”

齐如意立刻柳眉倒竖:“要你管。我就觉得骡驹大哥人好,生的也俊。”

骡驹一把拍下饺皮儿,怒道:“这还有完没完了,齐高高,老子可不是那等随便的人,你们兄妹休想打我的主意?”

叫如意巴巴着,他心里其实可得劲儿了,但为了个小玉,就不肯松那个口。

齐高高瞧着骡驹走了,咬牙切齿道:“贱,两个贱货一样贱。”

如意抡起擀面杖来,齐高高自知不敌,骂骂咧咧的,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一眼在外生嚼大蒜的骡驹,齐高高越想越气,本身院子就窄,经过时故意给了骡驹一脚,踩的他一声嚎叫,俩人追追打打,跑出去了。

而从中了状元,游完街回来之后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呆坐着的葛青章,倒是因为这几个彼此间的争风吃醋,难得叫他们给逗笑起来。

*

至夜,吃罢陈淮安剁的肉馅儿包成的茴香馅儿饺子,齐如意洗碗,骡驹和齐高高两个洒扫庭院,锦棠上了楼,便坐到了书桌前,拖过算盘,算起酒坊中的账来。

陈淮安搬着一铜缶的水上了楼,见锦棠两手辟哩啪啦,不停的翻飞着,因她眉头簇的有些紧,遂问道:“可是酒这些日子来卖的不好?”

锦棠也是热的,头发全部高高拢起,拿只簪子绾着,吐了点舌头深深点了点头,道:“不如我预期的想象。”

虽说她甫一到京城就迎来了个开门红,借着旭亲王和林钦,整整卖出去了一千坛子酒,而之后,整个神武卫从上到下,也一直在购她的酒,但毕竟只是这一个渠道。

而锦棠今年的生产量,要达到整整五千坛,年已过半,还有四千坛的酒等着她销出去呢。

为了能够把这四千坛子酒销出去,锦棠把刘娘子请到京城,又筹划了一场盛会,准备好了要在下个月,一举于京城打响锦堂香的牌子,不过如今,这事儿还正在酝酿之中,除了把一切该做的做好,想急也急不来的。

陈淮安调好了水,替她洒好了她常备的几种干花瓣儿,搅匀了水之后,道:“都累一天了,洗个澡上床吧。”

锦棠临到陈淮安来替自己脱衣服的时候,手里还抱着只算盘辟哩啪啦了。

赚钱这种事情,不怪黄爱莲喜欢,真真儿的,算着帐面上的银子越来越多,普天下再也难寻的欢乐。

躺到了床上,依旧是陈淮安在里侧,锦棠在外侧。

她沐浴罢后换了一件妃色的肚兜儿,茜纱色的睡裤,躺到了床上,因为忙的太久太累,反而兴奋的有些睡不着,又因为热,于是从墙上摘了团扇下来,不停的扇着。

扇得半晌,瞧着陈淮安闭上眼睛,像是睡熟了,从枕头下翻出本书来,便侧首悄悄儿的翻了起来。

“我这两日把隔壁租下来了,想让咱们家的状元郎搬出去,单过。”边翻着,锦棠边说道。

“他住在这儿不是挺好,你挣来的银子也不多,替他单独赁院子,不又是一笔花销?”陈淮安紧闭双眼,双臂抱于胸前,簇眉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