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那当真是阮桃听过的最会蛊惑人心的声音,她呆呆地点了点头,顺着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微弯下腰,朝她行了个半礼,优雅无比:“惹人怜惜的小公主啊,若是您的话,可省去那堆无谓的称呼,直唤我迪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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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舞厅的大门处,阮桃目之不能及的角落,与她这里的暧昧气氛不同,此处剑弩拔张,气氛凝滞。

阿莱尼斯法杖对准的目标早就由人群改为了他身后的人。

由于音响的声音太大,他当时的确不曾听见阮桃的呼喊,所以按照计划正要用法术强行轰开一条出路,好让自家殿下能顺利脱身时,忽觉身后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身体快于大脑,条件反射就将攻击指向了身后。

一转身,就望见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孩笑吟吟地望着他。

这个女孩将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梢直垂落腰间,五官清秀可人,笑容甜美,而在她怀中,还抱着一架样式古老、看上去十分破旧的手摇风琴。

“你不曾听见殿下的话语么?”女孩开口,声音就像她的外表一样,如同一汪清泉,婉转动人,“她在叫你停手呢。”

阿莱尼斯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同类,横在身前的法杖稳稳地指着她,一旦女孩有异动,蓄势待发的法术立刻就能打在身上。

没错,同类。

看到这个女孩的一瞬间,阿莱尼斯便清楚,她跟自己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除去那丝似有若无的属于幻界的气息外,更重要的却是两个人身上如出一辙的,脱离与这个世界之外的游离感。

被武器这么指着,女孩也不慌乱,反而抿起唇,脸颊旁浮现出两个小巧的酒窝,轻快道:“久仰大名了,赫赫有名的阿莱尼斯大魔导阁下。”

阿莱尼斯眼神一顿,视线落在女孩手中那架斑驳的手风琴上。

这么显眼的特征……

他停了会,亦是淡淡开口,目光越发冷淡:“传说中能以琴声操控他人神志的吟游诗人,风铃?”

第二十一章 论调情

舞池里除了那些中了妆容buff的倒霉人士的哀嚎声外,音响的声音依旧震耳欲聋,但那头的喧闹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吧台的这方角落。

安静,隐蔽,位置绝佳,几乎能隔断从舞池那边望过来的视线。

稍显暗沉的灯光下,黑发男人唇角的那丝微笑显得越发神秘,那宛若名贵的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影着身前女孩的面容,波光流转间,漾出满目暧昧的柔情。

阮桃睁大双眼,呆呆地望了他一阵,才发问:“你……难不成也是……?”

她目光复杂,神情显得有些郁闷,仿佛自己已经确定了一般,看着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叹了口气:“不会吧,怎么可能?”

阮桃轻声嘟哝。

会对她使用这样的称呼,而且衣着又这么古典,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那些化形的化妆品了。可问题是,之前她召唤出化妆品,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而碰到了实物,这回她压根没碰过啊,怎么就突然让人现形了呢?

这个自称迪奥的男人显然发现了阮桃脸上的不解。

他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小公主,您在怀疑什么?我是什么身份,您应该最清楚才对,毕竟……”

他朝着阮桃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阮桃一看到,下意识往后一仰想要避开,谁料迪奥原本就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隔空点在她下颌处,指尖缓缓勾起,似乎是要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其直视自己。

明明就没有接触到肌肤,但不知为何,阮桃望着他满是挑逗意味的动作,以及那双盛满笑意的黑眸,脸上突地一热,忙垂下眼帘,试图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

“毕竟——”迪奥注意到了她的闪躲,却并未拆穿,反而像是得逞一般,倏地收回手,上半身前倾,换成了脑袋凑近,“我是依赖于您的灵力才得以凝结成形,与您之间,本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您感受不到么?”

迪奥这次的靠近太过突然,脸对脸,目光相触,额头几乎抵在一块。阮桃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捕捉个正着,面上那因为不适应异性这般对待而自然流露的生涩反应,完完全全暴露在迪奥眼里。

不行,太近了……

阮桃根本没怎么听清楚迪奥的话,她全副心神都被那摄人心魄的容颜给夺了去,特别是当这人凑进来时,那容色的诱惑力更是大增。羽睫轻扇,低眉含笑,眼中映着点点微弱的灯光,面对这份惊人的美色,阮桃差点把持不住。

她不由庆幸自己戴着面罩,脸上燃起的热度连她都轻易感受到了,若是毫无遮挡,还不在这个男人面前露了窘态?

阮桃从高脚椅上跳下,往后退了两步,与迪奥拉开安全距离,才觉得呼吸没那么紊乱了,定了定神,她小声道:“我知道了……”

这声音细如蚊呐,阮桃微微有些懊恼于自己的不争气,顿了顿,小心地瞄了眼迪奥,发现他已经重新将身体摆正,正坐在吧台后,撑着下巴看她,笑意盈盈,与她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不禁提高了些音量:“你也是来自幻界的吧,可是我刚才并没有使用灵力,你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阮桃的视线与他投注过来的眼神错开,果然心神大定,忙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个问题简单,小公主,您看——”迪奥朝舞池的方向一抬下巴,“在此处狂欢的女人,基本都上了妆,您虽然不曾直接接触到我们的本体,但只要灵力足够强大,只需要一个媒介,您就能将我等唤出。”

迪奥竖起一根手指,在鼻翼处一晃而过:“就比如,香气。”

阮桃恍然大悟。敢情是她在舞池被人当成沙丁鱼般挤来挤去时,那萦绕不散的脂粉气味竟引出了这个人!

她有些怀疑地望着迪奥:“这也太过间接了吧?那岂不是我以后走在街上,随时都有可能召唤出你们来?”

一想到那个场景,阮桃就是一阵哆嗦。太扯了,真是这样往后还上什么街啊,一个人出去,几个人回来,简直防不胜防。

看着阮桃因为自己的脑补而眼神大变,迪奥唇边笑意更深,吊足了她的胃口,才慢悠悠道:“当然,这个方式不比直接接触,加之您完全处于被动状况,并非所有人都能回应这丝微弱的呼唤。能被您用这种方式唤醒的,只有本就清醒、不愿沉溺于黑暗中的人啊……”

说到最后,他语调悠长,宛若叹息。

阮桃被他这咏叹似的语气所牵引,情不自禁往下问:“那么,你也是不愿沉睡的那类人吗?”

“自然是不愿的。”迪奥直起身子,墨黑的发从肩上滑落。这么一动,他所处的位置就变得十分微妙,半边脸隐入吧台里的阴影中,半边脸仍暴露于灯光之下,光与暗的界限如此分明,在他深邃的面容上刻下一道印痕。

“我若沉睡,就无法注视您;我若阖上双眼,就无法映出您的身影。”迪奥就在这半蒙半昧间,慢声叙说,如同歌咏,“比黑暗更可怕的,是失去您,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保持清醒呢?”

他似是反问,又在自答:“您看,小公主……您的存在,就宛如这无边黑暗中的唯一一盏明灯,吸引着一切睁开眼的灵魂飞蛾扑火般地去抢夺、去攫取温暖,若这永恒的沉眠是命运降于我身的原罪,您就是将我们拉出深渊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