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她忽然有些怕了,该不会她发现了自己的断肠草吧?还是说他忽然杀心大起要杀自己了?
此时宁非已经隐入了树林中不见踪迹,小溪边,只剩下她和萧铎。
她就这么谨慎而提防地望着萧铎,咬着唇,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他要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他一定是会武功的,应该武功相当了得的,自己能跑的了吗?还是说应该赶紧回忆下自己当将军当土匪时学过的招式,能应付得来吗?
她脑中泛起一百个一千个猜想,又想了一千个一万个对策,可是每一个都不那么靠谱。
看来她就要命丧于此了?
两腿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啊啊啊,她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铎却忽然迈步,向她走过来了。
这下子她是连哆嗦都不会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了,就那么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绝望地望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个人。
命运啊命运,它是如此的可怕,自己怎么绝望地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萧铎一步步,终于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呢,他伸出了手。
阿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萧铎对着自己伸出手来了。
眼泪滑过脸颊,就这么落下。
这是第八次了吧,她就要等待那可怕的当头一刀了吗?
周围的鸡叫鸟叫全都变得分外遥远,时间静止了下来,呼吸已经不能继续,阿砚的脑中一片空白,唯独四个字在不断地盘旋——又要死了。
许久后,预料之中的当头一刀并没有出现。
一件外袍披到了她身上。
她倏然睁开双眸,却见到他正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啊?”她惊讶得不能自已,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件外袍是死之前的最后一顿饭?
“小丫头被吓傻了?”他黑幽的眸子里闪着些许嘲弄。
“啊?”这是她第二个充满疑惑的“啊”字了,她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他意欲何为。
“回去吧。”他依旧用那略带嘲笑的语气道:“我不想看到我的厨娘活活冻死在这里。”
阿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这才醒悟到,原来他竟然是好心?!
这简直是比当面砍她一刀更让人匪夷所思!
晴天霹雳啊!
阿砚怔怔地站在那里,努力地压抑着心间流淌起的暖流。
有些事,她是不能忘,也没办法忘。
当年自己一个心软,因为他心疾发作,就这么早早离去。
可恨她历经六世才有那么一次机会害他性命,却根本不曾亲眼看到。
再转世一百次,这依然是无法磨灭的憾事!
阿砚想明白这个,心肠顿时硬了起来,硬起心肠的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些事没做完。
“不走?”萧铎挑眉问她。
“你一定觉得我摸个鱼都能摔倒,一定会说小丫头笨死了,对不对?”阿砚歪头打量他。
“是有点笨。”薄唇轻吐,他贬低起她来可是毫不吝啬的。
“哼哼,我才不笨呢,我顾阿砚可向来是说话算话的!铛铛铛铛,请看——”
阿砚耍宝一般将藏在背后的一只手猛然伸出来。
却见那细白柔嫩的小手,此时正捉着一条可怜的胖头鱼,那摇头摆尾的,欢快得很。
萧铎先是微诧,看了那胖头鱼半响,最后忽然发出一阵低笑。
他本来就好看,此时笑了,狭长幽黑的眼眸中便仿佛一下子映射进了细碎的阳光,璀璨生动,又仿佛有潺潺溪水在流动,清澈透亮。
阿砚和他也算是打了九辈子的交道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新/鲜/中文/网
她是一下子头晕目眩了,眼前冒出无数的小星星,甚至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样好看的男人,龙章凤姿,风姿特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萧铎笑过之后,终于认真地打量了下那胖头鱼,他甚至还抬起手来戳了戳鱼头。
“不错,是一头胖鱼。”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淡淡地道:“看起来和你一样呆,只是比你胖些。”
阿砚刚陷入那种小心肝乱跳的迷思中,便听到了后面这句话,顿时,迷梦打碎,幻想结束,她暗暗切齿。
我,才不呆呢!
哼,等到我把你毒死的那一天,你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傻瓜!
谁知道她正这么想着,一抬头间便看到萧铎的神色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