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盛鸣瑶自觉失言,轻咳一声,心中庆幸苍柏看不见她此时的窘迫。
听见盛鸣瑶的回答后,苍柏莞尔,他收回手,食指指腹抵住了唇中:“也对,凤凰到底是家禽,还有几分吵闹。”
不等盛鸣瑶想明“吵闹”这一结论是从何得来时,苍柏又笑道:“那龙呢?”
“阿鸣姐姐喜欢龙吗?”
话出口后,苍柏下颌紧绷,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盛鸣瑶眨眨眼,玩笑道:“你今日到是和龙凤杠上了。怎么,弄坏了我的凤冠,打算赔我一个新的?”
苍柏点点头:“别人有的东西,阿鸣姐姐也要有。”
“是吗?”盛鸣瑶百无聊赖地拨弄了几下头发,脑洞大开,“可我不喜欢凤凰,龙倒还尚可,难道你还能给我弄出一个龙冠来?”
“也无不可。”
盛鸣瑶摇头失笑:“可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旁人也没有。”
“别人没有的东西,我也想让阿鸣姐姐拥有。”
苍柏说这话时很认真,认真到盛鸣瑶不敢再与他玩笑。
马车内的气氛顿时又冷凝了下来,车外似乎飘着些小雨,一开始还不觉得,直到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着马车。盛鸣瑶终于有了借口坐得离苍柏远了些,她掀开马车轩窗布帘的一角,视线往外望去。
月色顺着雨水落在了人世间,滴滴答答顺着车角往下滑,最后没入了泥土中,也算终得自由。
因着这场雨,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连带着今晚的夜色都被拖长。
万幸,不远处已经氤氲勾勒出几分人间烟火气,想来客栈离这儿并不远了。
“我之后要去天洞一趟。”
一片静谧之中,苍柏忽而开口。
马车里有些昏暗,只依稀靠着顶端的几颗夜明珠多了几分混杂不清的微弱光亮。
苍柏撩起另一侧轩窗的帘子角,仔仔细细地与盛鸣瑶交代着自己的准备。
“闭合天洞,是我苍家的责任。”
苍柏放下了帘子,转向了盛鸣瑶,温声道:“我家在梧州还算有几分势力,苍、盛两家也曾交情甚笃。家中长辈亦说,盛伯父对我苍家有恩,我们不能亏待他留下的独女。”
“之前我也已令人传信回去,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只等阿鸣姐姐前去。无论阿鸣姐姐想做什么,都可放手去做,没有人会阻拦的。”
这时候的苍柏成熟又可靠,一番事无巨细的安排,几乎照顾到了方方面面。
他说得轻巧随意,但光是理清平衡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已经足够旁人头痛。
于公于私,苍柏这一安排都十分妥当。
可惜了,她注定要辜负这番好意。
盛鸣瑶没有作声,安静地听完了苍柏的安排,才再次开口:“我也想去天洞。”
这句话很是有些无厘头,若是旁人在此,不说会不会嘲笑盛鸣瑶不自量力,也会质疑她说出这话到底是否别有用心。
要知道,天洞之所以得了一个“天”字,也是有许多传说的。
恰逢此时已经到了郊外落脚的客栈,客栈的掌柜在外扬声邀请两人下车。
见有外人在,两人齐齐住口不言,苍柏率先下车,又伸出手来,稳稳地扶着盛鸣瑶下了马车。
他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眼盲之人。
苍家的侍从已经帮两人置办妥当,盛鸣瑶进入房间后,甚至在床榻上看到了为自己准备好的衣裙。
“阿鸣姐姐?”门外传来了苍柏的敲门声,“我让他们送了些吃食上来,一会儿会送到你的房中。”
“不必麻烦,若你不介意,我想与你一起用饭。”盛鸣瑶打开门,站在苍柏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正好商讨一下关于天洞的事。”
苍柏欣然同意。
片刻后,两人已经坐在了摆满了热菜的饭桌前。
身处山郊野林,饭菜自然没有锦辽城中那么精细,不过胜在干净简单,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想去梧州,我想与你一道去新出现的天洞看看。”
苍柏放下筷子,一手抵住下巴,认真地说道:“天洞所在的位置偏僻,路途坎坷。”
“我不怕。”
“天洞附近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也许会丧命。”
“我也不怕。”
“天洞内含玄机,也许去了,最终也不能如你所愿。”
盛鸣瑶笑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如我所愿?”
“有道理。”苍柏赞同地点点头,又拿起筷子,云淡风轻地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们便同行吧。”
他就这么做出了决定,简单到甚至有些轻率。
盛鸣瑶哑然,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在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