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八岁相识,十五岁重见,兜兜转转已经过去了五年。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付出了所有的情感和冲动,结果却发现自己爱上的竟是一个妖怪幻化出来的假象。
我说过,我是一生只爱一次且只爱一个人。
现在,是时候给这段无果而终的感情划上句号了,虽然我心头还有许多疑团未解开,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从碧游山上下来时,遇上当地人扛着棺材送葬,几个年轻人穿麻布孝袍,勉强微笑着将手扶在棺木之上。
照片上的老人我认得,是曾在老爷庙帮我们寻回关老爷神像的不知爷爷。
当地风俗跟别处不一样,老人过了八十岁无病而终,便被称为喜葬。凡喜葬者,入土当天亲人是不能哭的,因为老人上路一旦听到哭声忍不住回头,灵魂便再也去不了天上。
所以亲人即使再伤心难过,也要强忍着悲伤保持微笑。
我站在路边,目送长长的送葬队伍沉默着离开,最终消失在幽密的竹林。
倘若你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活着时会希望他身体健健康康不被病魔侵扰,死了也希望他灵魂安安稳稳不受颠沛流离之苦,这种独属人类的牵挂与羁绊,妖怪想必永远也不会懂。
梁雪和风隐都说过,我们妖跟你们人类不同,没你们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多感情。
所以当妖怪爱上人类,它会有一百种与众不同的新鲜手段来展示这份浪漫,而当人类爱上妖怪,从开始就注定了悲剧。
后悔吗?我在心里悄悄问自己。
答案是不后悔,我爱过,也享受过这份爱,知足了。
眨眼之间,我已经高三了。
除了熊南南和欧阳飞之外,我还多了一个朋友——梁雪。对于这个结果,我和她都很意外。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梁雪现在不再在是高岭之花,而是全校闻名的交际花,每天跟不同的男生女生勾搭,秉承看上就上的人妖原则,业余生活异常丰富多彩。
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妖怪,就得做点妖怪该做的事,整天跟你们一样呆在校园里读书写字,那样的妖生有什么意义?”
我能接受她的观点,所以就直接建议说:“那你为什么不去社会上游荡呢?随便找个工作,哪怕是去红灯区当只鸡,也好过整天在校园里溜逛,坏了校风不说,还影响我们学习。”
她抱头无奈,“你得体谅一个半路出家妖怪的难处,家里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整天念叨着让我读个好大学呢。我要是现在敢提退学,估计明天就得有人给我收尸。”
“你不说妖怪之后亲情都淡薄了么?”
“淡薄是淡薄了,但是每隔一个月回家被他们围着关心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梁雪做了妖怪之后,整个生活方式都变了。
我既然重生了一次,那也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吧!之前那样整天守着电脑一遍遍修稿的广告狗生活,我是不想再过了。
考虑了很久,我决定报考一个颇具挑战性的专业,农业经济管理。
许是活了两世的缘故吧,我已经不想在快节奏的都市里讨生活了,江城悠哉修哉的小镇生活,似乎更适合我。
后来,我越来越少想许世唯抑或者说是风隐了,生活中除了经常联系的梁雪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妖怪,我自己都当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是梦一场了。
在我大二暑假时,夏萌萌和路青摆酒席领了证,老夏在屋里难过了一整晚,第二天却精神百倍的开始向夏多多逼婚。
“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带个对象回来啊?”
“忙,没空。”夏多多说。
“再忙也得嫁人啊,这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工作都是次要的。”
“你看着办吧。”
老夏说:“刘树根怎么样?你小学同学,人挺老实的,现在子承父业当了兽医。”
夏多多回忆了会儿,说:“就是一针把咱们家猫给打死的那个傻逼吧?”
老夏脸瞬间就绿了,“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改改这口头禅?咱们家猫那是吃了死耗子,人家好心过来帮忙解毒……”
我忍不住插嘴,“是,咱家猫吃死耗子后三天躺着没动,他来后一针下去十秒不到就蹬腿走了。”
“你闭嘴!”老夏没好气的瞪我一眼,继续给夏多多琢磨人选。
“你四婶有个娘家侄子,小伙子长得挺精神……”
我说:“舌头也跟四婶一样长得能拖地吧?”
夏多多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无视老夏直接背包走人。
老夏恶狠狠剜我两眼,“只会坏事的东西!”
我无语,“你也不看看给我姐提的这些都什么人,别说她,就连我都看不上。”
老夏立刻得了话题,“那好,你年纪也不少了,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吧,我以后遇到合适的也可以替你留意着。”
我搬石头砸自己脚,被老夏堵在门口走不了。
“趁我现在还年轻跑的动,能帮你们办的事都赶紧替你们办办,免得等将来老了,想动都动不了,谁来再替你们操这个心?说说,老三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对象?”
我想了想,说:“人长的要帅,个性要好,心底得善良,最重要的是,得有钱,不能穷了,父母要通情达理,最好是独生子,我怕兄弟姐妹一大堆的家庭,省得麻烦……学历要野鸡大学以上吧,初中毕业的就别跟我提了,没共同话题。就先这些吧,以后想到我再给你说。”
老夏掰着手指头记下,闷闷不乐的瞪着我道:“这么多要求,你咋不上天呢!”
我当时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两天后,当真有这么个优质男上门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