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2358 字 26天前

他之前从来都不敢跟顾茫说“认真”,从来不敢跟顾茫说“未来”。因为顾茫总是一副无所谓,也不相信的样子。

可是那一天,他成了羲和君,他不再只是被伯父架空的墨小公子了。他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可以在心上人面前许诺未来的勇气,好像攒了很久的积蓄,总算能买一件拿得出手的珍宝,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捧给心爱的人,满心欢喜地希望他能收下。

他恨不能把一腔真心都掏出来,恨不能发完天下所有的誓言,只为讨得顾茫的一句认可。

所以,那天他在床上跟顾茫说了很多很多,顾茫笑着摸着他的头发,由他无休无止地操干着,好像都听进去了,又好像只是觉得小师弟很可爱,像个傻瓜。无论他如今有多厉害,是不是羲和君,他的顾茫哥哥都会一辈子宠爱他,包容他。

“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

顾茫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问他索要。

但是最后,在他不知第几次发泄到顾茫身体里的时候,顾茫被他干出了眼泪,失神间,不知是因为神智涣散了,还是被他磨得受不住了。

顾茫仰头望着墨色的回纹幔帐,喃喃地说:“……我……我想,有个家……”

墨熄怔了一下,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掉顾茫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

从来都那么笑嘻嘻无所谓的人,说那句话的时候,竟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那么自信的人,却在那一刻只剩下瑟缩与惶然。

好像在渴求什么太过昂贵的东西,渴求什么永远也得不到的幻梦。

他说完这句后就阖上了眼睛,眼泪顺着洇红的眼尾滑下去。

那是不是往日因为床笫之事而流的泪水,墨熄其实并不清楚。

只是在那一刻,墨熄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战无不胜的顾帅,原来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奴隶,他被打被骂二十余载,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从来没有过哪怕一个真正的亲人。

墨熄只觉得心闷得难受,疼得厉害,他俯身,噙住顾茫湿润颤抖的嘴唇,在喘息的间隙里,他摸着顾茫的头发,低声地说:“好。我会给你的。”

我会给你的。

会给你一个家。

这是你第一次开口问我要东西。玩笑也好,胡说八道也罢,我都当真了。

我知道你曾经过得太不容易,很多人都欺负过你,捉弄过你……所以别人给你的东西,你都不敢要,别人许下的誓言,你也不敢信。但是我不会骗你,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我会很努力,沙场浴血,功成名就,拿所有的战功,换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你等等我。

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那时候的他,曾这样热忱而天真地在心中许诺着。

不用太多年,不会太久,我要给你一个家,我要一直陪着你。

年少的墨熄心疼地抚摸着他顾茫哥哥的脸,那样渴望地恳求着。

顾茫,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第27章 暗中关注你

墨熄从寒室里出来的时候, 狱卒的魂儿都快散了。

之前酷吏望舒君来提审顾茫,出来之后一袭丝绸宝蓝蓝衣, 干干净净,连胸前配的月华石坠子都没有半点歪斜, 结果进去一看, 好家伙,顾茫彻底成了个血人。

望舒君自个儿没溅着血,都已经把人折磨成这样了, 而羲和君现在, 一身禁军戎装几乎要被鲜血染透了,那顾茫还不得——

这样一想, 差点腿软栽倒在地上。幸得身边小徒弟及时扶住, 才能勉强哆嗦着站直, 朝墨熄行礼:“羲和君慢走。”

墨熄青白着脸, 抿着唇, 沉默地头也不回, 走出森森冷冷的阴牢甬道。嵌着铁皮的军靴踩在寒砖上, 发出脆硬的响。

“天香续命露天香续命露!!快点快点快点!!”

狱卒手抖揣着生肌去腐的灵药,领着一群药修乌压压地跑到寒室内,还没来记得站稳呢, 就愣住了。

只见顾茫躺在石床上,裹着黑金色的御寒裘袍, 绒边深处露出半张清瘦的脸, 却是干干净净的。

小徒弟一愣:“师父、这, 这是怎么回事……”

狱卒眼睛一扫,落到裘衣衣袖边繁复错杂的金色蛇形图腾,心中咯噔一声——这不是北境军的军徽嘛?

再转念一想,刚刚墨熄进来时身上分明是披着一件御寒大衣的,出去时却是一身干练收腰的黑衣劲装,这衣服……难道是……

他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几步,轻手轻脚地揭开裘衣的一角,果然见到顾茫呼吸匀长地缩在里面睡着了,身上的伤口也全都血止。狱卒不禁有些呆住,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想到墨熄平日里那清冷自傲的样子,又想到墨熄曾经被顾茫毫不留情地捅了个透心凉,这种大胆的灵光又很快熄灭了。

小徒弟也探头过来看,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哎呀!这不是羲和君的外袍吗?”

“……”

“师父师父。不是都说羲和君有洁癖,东西从来不给人碰的???”

狱卒颇为无语地回头:“你觉得这件衣服他还会再要回去?”

“哦……”小徒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的也是。”

顿了顿,又好奇心害死猫地:“可是羲和君不是来提审的吗?为什么对犯人那么好?”

“他又不是酷吏。”狱卒虽然心里仍有些犯嘀咕,但是什么该猜,什么不该猜,他还是很清楚的。于是拍拍小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望舒君那么喜欢见血的。”

“哦……”

“今天这件事情,你们都注意点,不要说出去了。”狱卒回头吩咐其他人,余光又瞥了一眼裘袍上熠熠生辉的金色腾蛇,低声道:

“记住了,话多生事。”

墨熄走在雨雪霏霏的官道上,西风刮面,缺了寒衣,他却也不觉得冷。他眼神沉炽,心如鼓擂,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顾茫的那一句喃喃低语。

我想……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