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严家长女 茗荷儿 2291 字 1个月前

薛氏点点头,“对,这三只箱笼、妆台还有五斗柜,车里能盛下吗?”

“能,再多两件也装得下。”有个汉子大喇喇地回答,弯腰抓住两侧把手,竟独力搬起整只箱笼,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薛氏拉着林栝道谢,“阿清跟阿昊说多亏有你处处帮衬,否则他们俩孩子怎么办得成?这杂七杂八的事儿,给你添多少麻烦。”

“我就是跑跑腿儿,主要还是阿……三姑娘拍板拿主意。” 林栝笑笑,目光四移,发现严清怡并不在屋里,又道:“阿昊很懂事,干活不偷懒,往后我少不了托赖他。”

严青昊“嘿嘿”傻乐,“早训时,林大哥别总拿我练手就行。”

严清怡静默地站在杏树下。

尽管早就做好了让薛氏离开的准备,尽管这几天一直为此忙碌不停,可看到东西一样样被搬出去,想到以后再不能时时见到薛氏,心里酸楚,眼眶也涩得厉害,不知不觉溢了满眶的泪。

正暗自伤心,忽听墙头有个声音问:“三妞,你家这是干什么?”

却是孙氏听见喧闹声,踩了梯子,只露出个头来,盯着抬家具的壮汉瞧。

严清怡抹掉眼泪,霎时露出甜美的笑来,“我娘带着二弟搬家,他们和离了……伯母天天吵吵着和离,你什么时候走啊?”

孙氏顾不得她语气中的讽刺,张圆了嘴巴,“真的假的?”

严清怡笑道:“当然真的,我一个小辈,能拿爹娘的事儿开玩笑?”

孙氏觉得有道理,咂舌不已,“唉哟娘来,唉哟娘来,我地娘啊,快出来,老二跟他媳妇和离……”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孙氏瞬间消失在围墙那头。

严清怡正觉诧异,发现林栝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手里拿半截树枝,“这么矮的墙,摔不死人,就是吃点苦头。”

严清怡忍俊不禁,扯扯嘴角,叹口气,“多谢你,若非有你……”

“你娘刚才已经谢过了,”林栝见她眼中泪光尚存,心头颤一颤,轻声道:“你要真想谢,就往胡同口那间炒货铺子买些炒栗子给我。”

严清怡不意林栝会这么答,讶然抬头,瞧见他瘦削脸庞上淡淡笑意,蓦地想起头一次见到他,岂不正是在吴大叔的炒货铺子门前?

他还出言讥刺她想攀高枝。

严清怡气恼地嗔他一眼,却软下声音,“你且等会儿,我这就去买。”

“不用,”林栝拦住她,“下雨天,潮了不好吃。你明儿买了送给我,就在那家茶楼等。”话出口,又急急补充, “或者,巡街经过望湖街,你交给我便是……”

严清怡低头不语。

他的情意明明白白写在他的脸上,也清清楚楚地表现在他的行动上。

她却不知如何去回应。

说不欢喜是假的,可伴随而来的更多是惶恐是不安,是难以言说的对未来的忐忑。

此时壮汉已经把物件尽数搬到外头,其中一人高声喊了句,“林家小哥,车装好了,这就走吗?”

林栝应声,“好”,急急对严清怡道:“你娘那里,我会时常去看看,你不用挂心……往后,我会经常往这边巡街,你……你有空就……”

那后半句没说完就拔腿离开。

严清怡却是明白,他是想巡街时,能够见到她,抬眼见严青昊与薛氏正往外走,叹口气跟在了后面。

门口停着两辆骡车,一辆装了箱笼,另一辆显然是供薛氏与严青昊乘坐的。

薛氏满脸泪水,拉着严清怡的手,哽咽道:“你这苦命的孩子,娘……娘没本事,不能把你带走……”

严清怡又被她勾出眼泪,却强忍着笑道:“瞧娘,又不是见不到,哭什么?赶明儿我就找娘去。”

正依依不舍地道别,就听西屋传来一声怒吼,“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婆娘,要走自己走,别想把我的孙子拐了去。”

是张氏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出来,后面还跟着孙氏与严其中两口子。

张氏指使严其中,“赶紧找族长,多叫些人来,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伸手又拽严青昊,“好孩子,别听你娘叨叨,快过来,到祖母这来。”

严青昊腿脚灵便,攀着车辕跳上骡车,对薛氏道:“娘,快上车,赶紧。”

严清怡连忙推薛氏一把,“走吧,待会儿人来就撕扯不清了。”

这一打岔,离别的伤心顿然散去。

待薛氏上车,壮汉“啪啪”将长鞭甩出几个鞭花,旁边看热闹的赶紧让到一边,骡车疾驰而去。

张氏眼睁睁看着长孙走了,满腹的怒气无处发泄,举起拐杖朝着严清怡抡过去, “你这个赔钱货怎么不跟着去,你去了,把我那金贵孙子换回来。”

严清怡歪头躲过,“祖母,我想跟着去,可爹不答应。”转身走进院子。

张氏跟着走几步,并不进门,也不管门槛还湿,一屁股坐上去嚎啕大哭,“杀千刀的泼妇,拐走我孙子,是要断我严家的根啊,那个不孝子啊,有本事就把孙子给我抢回来。”

哭得是伤心欲绝,涕泗交流。

看热闹的街坊有不明所以的上前问道:“婶子,怎么回事,为啥坐大街上哭?”

张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法回答。

孙氏右手捂着腰眼“哎呦”两声,“还不是我那贤惠的二妯娌,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既没告诉长辈,也没禀告族里,就撺掇着二叔悄没声地和离了。和离也就罢了,咱家不差那么个婆娘,她还把家里二小子给带走了。我娘这不是心疼孙子吗?”

许氏疑惑地问:“真和离了,平常也没见吵吵?就上次闹过一回,怎么说走就走,剩下两个孩子呢,她竟舍得?”

孙氏撇下嘴,凉凉地说:“谁说不是?可人家能识文断字,养得娇贵,受不了委屈。你说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吵的,锅盖还天天碰铲子呢?咱们是粗人,被老爷们骂两句打两下,受着也就是了,谁忍心扔下孩子?最可怜我那大侄子,说不定就被她娘改成姓薛的了,以后可就抬不起头来咯。”

张氏闻言哭得更凶,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大门上,“老二,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