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开始没人信。两薛分家大半年,城下这个虽然姓薛宗,但也不是一家人,带兵围城来者不善。
结果好巧不巧的,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兵卒。
这群人穿着朝廷派发的军服,手持制式兵刃,不要命地朝阊洲城下飞奔,一眼望去,来势汹汹。
“是……是朝廷的兵马!”
阊洲城头,有眼见的人大声叫道。
“果然是陛下害死了家主,这是派兵来抢咱们薛家的产业了!”
这一嗓子,可把城头的人都吓到了。
西河军穿着和东山军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何况这些人还是从虎吼峡的方向跑出来的。虎吼峡通阳淄,薛义臬没说假话,皇帝的确是要灭他们薛家了!
惊怒之下,城里城外的薛家府兵,第一次联合起来,把那些好容易才逃出虎吼峡的阳淄兵斩杀在阊洲城下。
可怜这群倒霉蛋,原想着到阊洲城就能捡回一条小命,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踏上的却是被人算计好的必死之路。
当然,火雷的秘密也被一并隐瞒。
薛义臬接管了铁矿和龙泉剑坊,坐上了他亲爹想了一辈子的家主宝座。
他给天下人写了一封陈情书,言说嫡支长兄为奸王所害,毙命宫中,奸王妄加罪名以谋夺薛家家财,士族庶落全在顷刻之间,号召天下世家门阀联合反抗奸王暴政。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
矛盾上升到世家的存亡,并且把皇权与门阀之间的争夺彻底摊开,不容得各家不担心。
唇亡齿寒,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紧接着,西河王趁火打劫,派出讨逆大军攻下了永平、和源二城,剑指阳淄城。东山王仓促迎击,派大将军兼未来的小舅子虞定安带兵出征,拼上几万兵士的姓名,将东山军死死扛在亭山关。
两军僵持割据,军需消耗的窟窿逐渐拉大。已经站队的各世家也感觉到压力,表面上该吃吃该喝喝,实则开始拥兵屯粮,暗中修建工事。
唯有北疆的雍西关,是真的风平浪静,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彼时,封大公子刚刚完成了第二批陌刀的验看,正和亲爹一道,从西大营骑马回大都护府。
父子两都对第二批陌刀的质量十分满意。算上之前的五百把刀,如今边军的陌刀队已经有千人规模。千人的陌刀阵一拉出来,那便是杀气冲天,威势惊人。
封大都护眼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越看心痒,恨不能把自己也站进去耍耍。
无奈之前说好了,第一支陌刀队给了长子领军的黑甲军,大都护就算羡慕也只能过过眼瘾。
有心想耍赖不认账,但大郎只慢悠悠念叨了一句:“我与非弟于九凌湖造炼铁坊,若爹出得起价,陌刀要多少有多少。”
封大都护不说话了。
他没钱,至少是没有狗崽子有钱。
狗崽子要是再从中加价,他就得厚着脸皮去找抬印子钱了!
路过门房的时候,封恺一眼就看到了柳铁。
柳铁面前的茶汤和点心都没动,正老老实实坐着发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封恺停下了脚步。
“儿子,咋啦?”
封大都护见他忽然不走了,便好奇地问道。
封恺伸手指了指柳铁,刚巧柳铁也正抬头看过来,见是封大公子,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大公子,我宗矩子有封信要送与你。”
“信?”
封恺挑了挑眉。
“在哪里?”
“哦,在这。”
说着,柳铁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
封恺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示意柳铁跟自己朝书房走。
封大都护觉得稀奇,便也跟了过去。他巴巴地在后面伸头探脑,想要看看宁小子送了什么给大郎。
难得看到狗崽子神情凝重,是发生了啥事吗?!
封恺进了书房,在案桌前坐下,示意路勇关上门。
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定定看了半响,修长的手指划过信封口处的泥印。
“哎呀大郎,你还愣着干啥啊!快点看看宁小子都写了什么啊?!”
封大都护这个急啊。
他就等着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呢,咋大郎这小子光看泥印,泥印有啥好看的啊!
封恺转头看向柳铁,手中的信封挥了挥。
“这可是纸?”